
第16章 来救她了
宋仪想,这世间总是没那么多所谓的心有灵犀。
譬如现在,江澜夜应当还在上朝,不可能出现在未央宫。
就在冰冷的簪子马上要刺到她的皮肉时,殿外,曹公公尖细的嗓音忽然响起:
“陛下驾到——”
清脆的声音响起,庄妃手里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她一改方才阴狠毒辣的样子,眼中尽是慌张之色,道:“快把她放开!”
随后,她冲过去将掉在地上的面纱捡起,再次为宋仪戴上,低声警告:“本宫劝你最好老实点!”
随后,几个太监立即放开她,连滚带爬地去了殿门外,谄媚地跪在地上迎接江澜夜。
宋仪的两条胳膊都被压的麻木了,骤然脱力,整个人就这样跌了下去,又是闷哼一声。
江澜夜走到殿外,隐约听到了里面疼痛的呻吟,他顿住脚步,掀起眼皮,看见了庄妃正快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声音千娇百媚,细细听去还隐隐发着颤。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靥如花。
“陛下这个时辰怎么会来臣妾这里?”
江澜夜蹙了蹙眉。
他今晨刚下了早朝,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曹公公本想为他传唤宋仪过去,江澜夜却清楚,并非是噩梦的缘故。
他突然就很急切地想要找到宋采女,派人去了闲月阁,却得知,宋仪带着惜春去了未央宫。
江澜夜几乎是立即动身,乘坐龙辇来了未央宫。
他淡声问:“你在做什么?”
庄妃内心咯噔一跳,还想撒谎,殿内,宋仪的声音响起。
“陛下......”
江澜夜眉心一跳,越过她大步走了进去。
随后,他顿住了脚步,冷冷看向殿内的一切。
歪倒的椅子,碎成一地的花瓶,还有跌在地上的宋仪......
他没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江澜夜走到宋仪面前,冷声说:“站起来。”
宋仪挣扎了片刻,一向平稳的声线此时也充满了委屈之意。
“嫔妾站不起来了。”
江澜夜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又深又粗的血口,鲜血已经沾染了她的整只手。
沾染了血迹的碎瓷片掉在一旁。
他扫了一眼,随后忽然半蹲下去,说:“先起来,朕抱你回去。”
宋仪用左手撑着地面,勉强坐在地砖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整个人倏然腾空,已经被江澜夜稳稳抱在了怀里。
庄妃一扭头,看见江澜夜竟主动把她抱起,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她入宫一年之久,何曾见过江澜夜会主动抱起旁人。
这个宋仪,不就只是个普通宫女出身么?且一直戴着面纱,陛下怎么就对她这般在意。
宋仪本想抬起胳膊圈着江澜夜的脖颈,这样他也能方便一些,可是发现自己胳膊抬不起来,也许是摔伤了,而江澜夜依旧能稳稳地抱着她走路,且面不改色。
于是宋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子软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靠着他。
江澜夜走得又快又稳,经过庄妃时,冷声说:“去金銮殿。”
他声音一向淡漠,此时倒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庄妃愣愣地说:“是......”
宋仪安心地靠着他,只是胳膊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江澜夜垂眸看了她一眼,说:“手放上来。”
宋仪低声道:“会沾染陛下的龙袍。”
江澜夜不说话了。
从前的云贵妃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情。
她一向放肆,旁人都怕他,只有她不怕。
江澜夜再一次意识到,怀中人并非他执念之人。
一路回了金銮殿,江澜夜将她放下,让她坐在椅子上,她伸了伸腿,忽然又是闷哼一声。
江澜夜本想直起腰,听见她的动静,也不动了,和她靠的很近,就这样盯着她看。
宋仪不自在地偏过头,说:“嫔妾的膝盖也痛......”
江澜夜再看,发现她膝盖处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了裙摆。
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看着宋仪满手鲜血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拿出药酒,说:“采女被碎瓷片所伤,现如今要将碎瓷片清洗出来,否则这伤口日后容易留下疤痕。”
宋仪闷闷地应了一声,左手紧张地攥紧了裙摆。
她一向是对疼痛极其敏感的,更别说现在这样。
一旁,宫女跪在一边,捧着盆放在宋仪的手下。
太医动作格外的快,只是宋仪还是没能咬紧牙关,漏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左手死死攥着裙摆,裙摆都变得皱皱巴巴的。
她光洁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痛到已经忘却了呼吸。
江澜夜就这样站在一旁淡定地注视着。
药酒快速撒下,血液都被冲淡了。
太医又连忙为她擦干净手,撒上药粉,涂抹膏药,又用白布一圈圈缠了起来。
都缠完了,江澜夜这才后知后觉地问:“痛么?”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宋仪很想冲着他翻一个白眼。
也就是她,为了完成任务回到现代,才会巴巴地缠着他。
这人像座冰山,不解风情就算了,也从不知道要怎么心疼人,怎么哄人。
他要不是帝王,只怕这辈子都得孤独终老。
不过宋仪现在学乖了,知道卖惨装可怜。
她仰起头,眼眸像是一片打碎的铜镜,水光潋滟。
“嫔妾好痛......”
江澜夜注视着她,确认她是在撒娇,想了片刻,说:“痛就好好忍着,一会就不痛了。”
宋仪:“......”
谁不知道忍!谁不知道一会就不痛了啊!
太医正欲为她处理膝盖处的伤口时,庄妃总算磨磨蹭蹭地来了。
她一进金銮殿,就先跪在江澜夜面前,讪讪道:“陛下,事出有因,望陛下能听臣妾解释。”
江澜夜只瞥了她一眼,不说话,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宋仪身上。
庄妃此时也不敢起来,哪怕她这副跪在殿内的样子很是耻辱,也只能跟着江澜夜的视线,看向宋仪。
惜春心疼地眼泪直掉,将她的衣物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再往上,就是被瓷片狠狠扎进去的膝盖。
膝盖的情况要比手心严重许多,连太医都忍不住皱眉。
他不由得道:“采女倒是颇能忍痛,这瓷片扎了这么久,您竟然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