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井底冤魂

李默踩着青石板路往老宅走时，雨丝里飘来烧纸钱的味道。这座浙南古村还保持着三十年前的模样，歪斜的板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檐角铜铃的锈迹里结着蛛网。若不是父亲临终前攥着红绳念叨“井要填“，他绝不会在清明时节回到这座被群山环抱的鬼村。

村口祠堂的香灰坛突然翻倒，七张褪色的黄符被雨水冲到他脚边。李默弯腰去捡，却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阿默啊，给周阿婆送碗汤圆吧。“转身看见个佝偻身影，正是独居村尾的周老太。她右手缠着褪色的红布条，指甲缝里嵌着青苔。

铜碗里的汤圆浮着层油花，李默端着走到周家老宅时，月亮正巧被乌云吞没。门轴转动的呻吟声里，他看见堂屋供桌上摆着三碗发霉的米饭，香炉里插着半截带牙印的蜡烛。突然有冰凉的手搭上肩头，周老太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放井台上，要轻些。“

井沿的青苔突然渗出暗红水渍，李默的银镯子突然发烫。借着手机微光，他看见井底沉着个扎羊角辫的布娃娃，娃娃脸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笑脸，脖颈处缠着和他腕上同款的红绳。

后半夜雷声炸响时，李默在镜中看见周老太的脸。她七窍流着黑水，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二十年前你爹用镇魂钉封井时，就该想到有今天！“床板下传来指甲抓挠声，李默掀开床垫，赫然发现木板刻满符咒，正中钉着根缠满红线的铁钉。

祠堂守夜的王叔举着油灯撞开门：“快走！周老太三年前就吊死在这屋里！“话音未落，井口突然喷出腥臭的黑泥，无数苍白手臂从泥浆中伸出。李默腕上的红绳寸寸断裂，银镯在月光下映出井底景象——二十年前被活祭的女童正咧着嘴笑，齿缝间卡着半片带血的指甲。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默举着火把跳进古井。刺骨井水中漂浮着七具孩童骸骨，每具天灵盖都钉着桃木钉。当他触碰到井壁某块凸起的青砖时，整口井突然剧烈震动，砖缝中渗出暗红液体，逐渐汇成父亲临终前写在地板上的血字：“赎罪“。

祠堂钟声突然自鸣，十二口棺材破土而出。浑身湿透的李默爬出井口时，看见周老太的尸身正悬在祠堂横梁上晃荡，脚上的绣花鞋滴着水，在青石板上汇成个“冤“字。第一缕阳光穿透乌云时，他腕上银镯突然熔成铁水，井底传来女童空灵的哼唱：“红绳断，冤魂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