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水上伏击

……

一排中等密度的河桦木筏，两个人的体重叠一块也不沉，更何况为了防止吸水的动物皮拖累速度，罗杰和妮娜都脱得只剩裤衩，妮娜多了条裹胸布，绷得非常紧，布条几欲撑破。

现在，妮娜脸上的气色非常不好，她身上没有一处放血的伤口，刚才反而是图雅和四个年龄不足十七的女孩，割了血，挤在了一杯咖啡杯内。

五分钟前，足足半杯的血，在河边被罗杰一饮而尽。他颓败的气色像是伪装，精神力气瞬间抖擞起来，直接抱着自己，就跳上了木筏。

现在下午二点半左右，河岸上向自己招手的同胞逐渐远去消失不见，水浪拍打木筏，继而拍打在她盘膝而坐的大腿上，冰凉刺激，好在阳光洒落，没有浸水的上半身还是暖洋洋的。

妮娜英气的脸蛋，双颊绯红，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刚刚只是个误会，是吗？”

她一边说，一边拎着木桨划着水，水是顺流，基本不费她多少力气，只要及时推开沿途的浮木，以及避免撞上河床的基岩就好。

“就算是误会，你也没必要反应激烈。”

罗杰此刻趴在了木筏，头朝前方，迎着激荡而来的水花，手里架着夏普斯步枪，正不断调整狙击位置，夹角斜向瞄准左岸的风景。

他的背上还摆着弹药袋，不让水溅到上面。

“我只是不想让你选上我身后的姐妹，”妮娜轻声说，“她们已经够苦够累了……”

“什么？你以为我在选妃？”罗杰吃惊，不小心张大了嘴，水灌进喉咙里，呛到了他。

“咳咳，”罗杰咳出了口里的水，无奈地说：“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和女人上床？”

妮娜回想刚刚罗杰那饥渴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说：“有的！”

呃，我有那么好色吗？

“……随便你说什么吧。”罗杰察觉妮娜态度坚定，不由问道：“我这喝血的习惯，在科曼奇人当中有先例吗？”

“好像夏月有喝大雁血的习惯，”妮娜想了想，不确定道：“科曼奇人都或多或少生饮动物血，我之前和你说过，春芽的白面鬼会腌人肉，做活人罐，那么有科曼奇人专门喝人血，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更像是祭祀活动？不是平常的习惯吧？”罗杰接着问。

妮娜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了解的大部分都是老师告诉我的。”

罗杰暗暗记下老师这个词，等他和妮娜关系更和睦了，他再尝试问问其中的秘密。

噗！等妮娜拎起木浆，避开左前方凸出水面的岩石，天空便猛然冲下来了一个黑点，一头白头老鹰便旋转着翅膀俯冲过来，锐利的鹰眼此刻化作了惊恐的形状。

妮娜赶紧避开这个冲击，在老鹰撞上来的一瞬间，白雾却热腾腾地浮现，一只花栗鼠降落在了罗杰的肩膀上。

花栗鼠抖个不停，罗杰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仔细看向两岸灌木丛和大树。

“你发现了什么，莉莉娅？”

罗杰的体温陡然下降，周围一股冷意攀升，令妮娜打了个寒颤。

“莉莉娅？”罗杰再问了一次。

妮娜也开始紧张，她的裤衩还捆着一支柯尔特陆军手枪，以备罗杰不时之需。

“哈哈哈哈哈哈！”

花栗鼠笑了出来，她嘎吱嘎吱叫着，将罗杰病态白的后背当了滑梯，一下滑到了木筏上，这里涌上了不少水渍，花栗鼠的肉掌一下浸湿了。

“这回吓到你了吧，”莉莉娅笑得非常没有分寸，她甚至爬到罗杰的白裤衩那儿，抬起小爪子勾了勾，试图将他裤衩脱下来。

“见鬼，莉莉娅女士，”罗杰在确认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后，心情瞬间不好了，他改变狙击手的伏击姿势，快速坐在了木筏上。

“你既然怎么开心，前面是不是啥都没有？”罗杰觉得前面如果一点危险都没有，那今天叫人做的陷阱，和漂流之旅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或许所有春芽战士都犯浑，没人顺着脚印从河岸追捕，都跑平原上去了。

“有是有，但只有八个人，而且都是小孩，年龄和你差不多。”莉莉娅伸出爪子，指着左岸说道：“再过六英里，你就能坐着木筏和他们打照面了，我想你一个人就可以全部搞定他们。”

“平原上的情况呢？”罗杰问道。

“这条河方圆五英里内，我都没发现骑马的科曼奇部队，”莉莉娅慢慢地说道：“我已经飞到了湖泊那儿了，起码在我的极限视野内，湖泊周遭的灌木丛和灌木没有人烟。”

这句话让罗杰和妮娜都为之疑惑。

罗杰试着问道：“只有八个年轻人过来逮你们，这其中是否藏着美洲狮武士？”

妮娜咬了咬牙，说道：“我们是从左岸一路沿着河岸赶了两天路，如果他们还有美洲狮武士，恐怕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带的人要死一大半了。”

罗杰听到后，还是不太放心，他问莉莉娅：“你发现的这八个人，后脖颈下方有没有印记？”

“你不是让我保持一个安全的高度飞行吗？”莉莉娅有些委屈，“你也没跟我说要检查他们的背后呀。”

罗杰也觉得自己强人所难了，河岸到处都是遮挡物，能在高空肉眼捕捉到八人的踪迹，已经算超额完成了任务。

“做得不错，莉莉娅，”罗杰笑道，“等我解决了萨满，我会专门开灶，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莉莉娅似乎很好哄，她满意地笑了，又费力爬上罗杰的后背，来到他肩膀上探头探脑，脚掌并拢站在肩窝里头。

罗杰举起枪，再度瞄准左岸的景象，他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在八人经过的时候，打上一枪。

没错，罗杰认为，打上一枪就走，至于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则是科曼奇战士们自己的决定。

他此行的目的，是春芽大萨满脑袋上的祖灵，按照妮娜的指引，他会在晚上时分摸索到山猫的营地，找个制高点爆掉萨满的人头。

这其实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思路——以后就算没老爹倚靠了，做一名赏金猎人怎么样？

他的枪械素养和专业侦查知识，这世界上怕是无人出其右。

一把步枪是巨大的依仗点，除此之外，还有他脑袋上的温迪戈老头。

按照温迪戈自己说的，只要能让大罗耶从萨满后脑冲出来，温迪戈会自己和大罗耶硬碰硬。

“按照北叉河顺流的速度……”罗杰这会儿开始心算起来，“这条河大约1.5米每秒的流速，碰上六英里外的科曼奇人，也就是大概9700米，倘若他们也相对靠近过来，我们遭遇大概需要四十分钟？至少半小时。”

还要考虑河流弯曲程度以及河段情况，罗杰也不是数学专家，大概一算就行了。

现在的氛围一下子沉静，罗杰闭目养神二十分钟，就开始重新以狙击手的趴伏动作，头朝左岸趴伏在木筏上。

而莉莉娅，则是在罗杰的请求下，重新化作老鹰，往上飞到数百英尺的高空。她需要随时注意木筏的情况，如果敌人没有追击罗杰他们，她就要赶回邓肯那儿通风报信。

“你也趴在木筏上，妮娜，”罗杰瞥向后方，首先看到的，便是那对触目惊心的肉，正不断随着木筏起伏而耸动。

妮娜悄然拉了下裹布，慢慢趴了下来，脸蛋瞬间扑上来冰凉的浪花，那股熟悉的窒息感让她心头悸动，愈来愈紧张了。

“他们来了吗？”妮娜将木桨摆在两人之间的空地，试图遮住罗杰的视线。

木筏顺着河流自然流动，这里没有岩石，河段拓宽了一些。

“如果我数学及格的话，”罗杰笑道，“五分钟之内，我们就要和他们打照面了。”

“能不能直接跳上岸，”妮娜讲出了内心困惑，“如果以你的实力，配合我的战斗技巧，那八个人也不是不能收拾干净。”

罗杰拒绝了这个建议。他低声说道：“河流就是我们的掩护，跳上岸说不定有变数。”

“为什么？”

“万一有没走的科曼奇武士，没被莉莉娅发现，那他在岸上，我们无法和他们正面打。”罗杰解释道，“还有，变成半兽人也好，完全兽化也罢，一头美洲狮归根到底是只猫，它不是两栖动物，要是敢跳到水里逮我们，战斗力要减去大半。”

妮娜觉得不无道理，她趴在木筏上，取出了柯尔特手枪，也按照罗杰瞄准的方向，将枪口对准左岸。

“如果有回旋镖怎么办？”妮娜问道，“就算不是美洲狮武士，春芽战士也会使用回旋镖。”

罗杰闻言点头，他自信地说道：“所以我才让你也趴着，水面上的风力紊乱，回旋镖的根本打不到我们，它是越飞越高的，而且极大受风速影响。”

他叩开了击锤，不再开口了，妮娜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罗杰心算到四分五十五秒时，左岸上果不其然，出现了脸上涂抹白色石灰的战士，带头的是一个毛头小子，他从草丛冒出头来，抬手指着河流内的木筏，开始鬼叫起来。

“喔！啊！喔！啊！”

妮娜全身寒毛炸开，她举着枪，手指哆嗦着搭在了扳机上，却怎么也无法扣动。

她无法熟悉掌握这把枪，见鬼！

妮娜大惊，看到接二连三的科曼奇战士跳下了河滩，像狂风一样冲向了他们。

“他们认识我，夸纳，”妮娜咬牙说道。

然而，罗杰却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将弹药射了出来，火光从枪口冒出，硝烟弥漫。

妮娜心脏被震了一下，随即看到那名毛头小子“砰”地一声，犹如被一堵墙撞倒，九十度向后砸在地上。

而妮娜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手里的柯尔特消失了，只见到罗杰放下了步枪，手里变出了一把手枪，不停压下击锤，一连六声爆裂的枪响，在整片河岸炸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随之赶到的四个年轻战士，要么捂住了胸口，要么捂住了脖子，通通跪在了河边，停止了叫喊。

“可惜，这儿的风速太大，有两颗弹药打空了。”

罗杰吹了一下冒烟的枪口，对三个怔住的春芽战士招了招手，非常礼貌地朝他们告别。

……

“妮娜，妮娜？”

妮娜一个激灵，她还在以为自己做梦，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看到这个少年替她拾起了木桨，缓缓划动木筏。

“我想，剩下三个人，足够你的同胞收拾了吧？”罗杰的声音如鬼魅一般飘了过来，她坐在木筏上，静静看着这道单薄的背影。

夸纳，夸纳，你到底是何人，你到底从何而来？

“足够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