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卷二：剑冢燃犀 剑冢燃犀

第一节东荒风砂

东荒的风裹着砂砾，如同万千把淬毒的小刀。李观棋的麻布斗篷被撕成缕状，苏砚用《礼记》残页裹住口鼻，青铜箭头在掌心发烫，指向远处如剑指天的山峦。

“还有三十里...“苏砚抹去眼角砂粒，心口星图灼痛如烙。三日前碑林逃亡时，紫衣女子燃魂前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剑冢埋着剑仙的悔，也埋着文圣的罪。“

沙暴突至，砂砾在半空凝成碑灵。这些由《孝经》文字拼凑的怪物，眼眶里跳动着“忠君“二字的火焰。李观棋挥动木剑，青莲剑气绞碎碑灵，却见碎纸落地重组成《论语》篇章。

“小心地下！“苏砚拽住李观棋后撤。沙地裂开深渊，七十二道刻着“文圣永昌“的铁索窜出，将二人拖向地宫。最后一瞬，苏砚将青铜箭头刺入岩壁，箭身“心悦君兮“的铭文绽出青光，照出地宫入口的剑形纹章。

第二节地宫诡影

地宫穹顶镶嵌三百六十颗夜明珠，每颗珠子都映出一位儒生焚书的画面。中央青铜巨门缠绕锁链，锁链上流淌的暗金铭文竟是篡改过的《春秋》——“民可使由之“被朱笔改写为“民可使跪之“。

“这是文圣的手笔...“李观棋右眼青芒闪烁，见锁链末端连着剑仙遗骸。紫衣女子残魂从焦尾琴中浮现，断弦处滴落的血珠化作音剑：“三百年前，太白在此折剑明志。“

青铜箭头突然飞向巨门，九朵青莲次第绽放。苏砚心口星图与门扉共鸣，七十二贤虚影从壁画走出，手持《大学》篇章镇压。生死关头，李观棋的木剑刺入太极图阴眼，阳眼中飞出鱼肠剑虚影——正是剑仙当年佩剑。

剑鸣声中，巨门轰然开启。

第三节血池倒影

门后血池沸腾，三百六十具无头尸身浮沉。每具尸体手握半截焦尾琴弦，池底石碑刻着被刮去的《剑冢遗训》。李观棋右眼流出血泪，青莲剑瞳映出真相：文圣以《尚书》化斧，将剑仙遗言“民贵“二字凿成“忠君“。

苏砚突然跪地，青铜箭头脱手飞出。箭头刺入血池的刹那，池水倒映出三百年前场景：其父被文圣炼成剑傀前，将星图刻入亲子心口。

“原来我是...“苏砚撕开衣襟，星图已蔓延至脖颈。紫衣女子残魂抚琴悲歌，琴声引动尸身手中的琴弦。三百六十道音波汇成剑形，劈开文圣布下的《礼记》结界。

大祭酒的真身在此刻降临，戒尺化作千丈《孟子》篇章：“逆徒！安敢亵渎圣迹！“

第四节龙尸睁目

李观棋的文宫剧震，青铜剑匣破体而出。九条龙尸衔尾缠绕匣身，“受命于天“的铭文迸裂。龙尸睁开猩红竖瞳，吐出三百年前剑仙的怒吼：“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匣中飞出的不是剑，而是半卷染血《乐经》。苏砚抓住经卷，心口星图骤然完整。青铜箭头化作流光，在虚空拼出“山有木兮木有枝“的全篇。紫衣女子残魂燃尽最后灵力，焦尾琴重续五弦，奏出《广陵散》禁章。

大祭酒的戒尺劈落时，血池尸身突然跃起。无头手掌抓住戒尺，脖颈断面涌出星砂，凝成剑仙虚影：“吾儿...斩圣！“

李观棋的木剑贯入大祭酒眉心，剑格青莲盛放九瓣。

第五节燃犀照魂

地宫崩塌的轰鸣中，剑仙虚影抚过二人头顶：“文脉即剑骨，剑骨即民魂。“三百六十具尸身化作星砂，修补苏砚破碎的星图。青铜剑匣吞没《乐经》，匣面浮现太阿剑影。

紫衣女子残魂消散前，将焦尾琴第七弦系于李观棋腕间：“南海星宫...补全《越人歌》...“话音未落，东荒上空现出日食，文圣的怒吼震裂苍穹：“蝼蚁！安敢坏我大道！“

苏砚咳出星砂，青铜箭头已完全融入心口。李观棋的右眼彻底化作烛龙之目，看见未来幻象：自己持太阿剑立于沧海，苏砚的星魄流转在浑天仪中。

风砂再起时，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剑冢深处。地宫废墟上，半截焦尾琴弦钻入沙地，向着南海方向蠕动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