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密道

密道在剧烈的震动中簌簌落土，发光的苔藓被震碎成荧粉飘散，将四人衣衫染成幽绿色。西侧暗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石阶缝隙里渗出腥甜的液体，每一步都溅起黏稠的水花。阿沅打头阵举着火折子，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出壁上凿刻的古老图腾——九头巨蟒缠绕着持刀将军，蟒眼处嵌着的血红宝石已被抠去，只留下狰狞的空洞。

“这是北莽萨满教的'噬主图'。“萧寒用剑鞘敲了敲石壁，“传说苍狼山埋着条吞了三十万冤魂的妖蟒，每逢血月...“

“闭嘴！“阿沅突然厉喝，火光照亮前方三岔路口。左侧通道飘来腐肉味，右侧传来隐约的水声，而正中央的甬道石门上，赫然用凝血画着与张锋胎记相同的月牙符号！

小六哆嗦着扯住张锋衣角：“少爷，这符号在滴血！“

话音未落，中央石门轰然洞开，腥风卷着黑雾扑面而来。雾中浮现数十具悬吊的干尸，皆着前朝铠甲，心口插着青铜短戈。萧寒剑尖挑起具干尸的护心镜，镜面倒映出扭曲的密道——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已站满持弩的黑影！

“苍狼卫的追魂弩！“阿沅甩出三枚银针击灭火光，黑暗降临的刹那，张锋的短刀与萧寒的长剑交击出火花。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四人滚入右侧水道。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张锋在窒息中看见河底沉着具白玉棺椁，棺盖上青鳞刀形状的凹槽正发出幽幽蓝光。

萧寒用剑柄猛击棺椁，气泡裹着具金甲尸身浮起。尸体的右手骨死死攥着卷羊皮，左眼眶里却嵌着枚狼头镖！阿沅突然剧烈挣扎，指着尸身颈间玉坠——与她怀中的半块玉珏纹路完全相同。

一支弩箭穿透水流钉在棺椁上，追兵已至。张锋将青鳞刀插入凹槽，河底突然裂开漩涡，将四人吸入地下暗河。在湍急的水流中，他恍惚看见金甲尸身的右手骨指向某处，羊皮卷上“张氏“二字被血水晕染成狰狞的赤红。

众人被冲进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如巨兽獠牙。阿沅点燃药粉，幽蓝火焰照亮岩壁上千具悬棺，每具棺木都缠着刻满符咒的铁链。中央石台上供奉着半截断刀，与青鳞刀的裂口完全吻合。

“原来青鳞刀是把子母刃。“萧寒突然用剑挑起张锋衣襟，“你胎记在发烫！“

月牙胎记果然泛着红光，与断刀产生共鸣。当张锋将两截刀身拼合时，悬棺铁链齐齐崩断，棺盖炸裂声中站起个戴青铜面具的武将，手中重戟横扫而来：“擅闯者死！“

重戟带起的罡风掀飞三具悬棺，萧寒的剑在戟杆上擦出连串火星：“这是镇北大将军的破军戟法！“张锋旋身避过戟刃，青鳞刀突然自主震颤，引导他使出记忆中不曾学过的招式。刀光如青龙出海，竟在重戟上劈出裂痕！

面具崩裂的刹那，四人皆惊——武将的面容与张锋有七分相似！那尸体喉间发出沙哑的低吼：“二十年了...张家终于有人来取...“话未说完，一支狼头镖穿透它的眉心，金甲尸身轰然倒地，化作飞灰。

暗处走出个戴狼首盔的男人，手中把玩着五枚带血的玉珏：“多谢诸位带路，现在把《北疆兵要图》交出来吧。“他身后站着整队的苍狼铁骑，弩箭上的毒泛着熟悉的青芒——正是当日在张家搜出的“通敌证据“！

萧寒突然大笑：“我说怎么区区山贼能拿到凉州布防图，原来是北莽狼主亲至。“他剑锋一转指向张锋，“不如我们做笔交易？用这小子换条生路如何？“

小六惊叫：“萧公子你！“

张锋却瞥见萧寒左手背在身后比划着药王谷暗号，顿时会意：“萧寒！我看错你了！“他故作悲愤地挥刀劈去，两人假意缠斗着接近狼主。

就在刀剑相撞的瞬间，阿沅捏碎药囊，紫色烟雾弥漫全场。萧寒剑走偏锋挑飞狼主的面甲，张锋的刀尖已抵住对方咽喉：“张家灭门的毒，是你给的朱九？“

狼主咧嘴一笑，露出镶着黑曜石的牙齿：“令尊至死都在喊你的名字呢...“他突然咬碎毒囊，七窍流血而亡。地面再度震动，溶洞开始崩塌！

四人从暗河裂缝逃出生天时，朝阳正刺破云层。张锋展开从金甲尸身手中夺回的羊皮卷，背面竟是用血写的《张氏罪己书》：“...借北莽三万兵，实为清君侧...“落款处盖着先帝私印，印泥掺着熟悉的月牙胎记之血。

阿沅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药王谷地牢里，还关着个本该死在二十年前的人。“萧寒擦拭着剑上的血渍，突然指向地平线：“看，苍狼卫的狼烟。他们真正要的，恐怕是能把活人变成尸兵的东西...“

远处群山之巅，被朝阳染成血色的云层正聚集成狰狞的狼头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