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宁王。
当今圣上有几十个兄弟，等他上位后，就只剩下仨瓜俩枣，而宁王是唯一一个被“善待”的。
因为年纪太小，没参与夺嫡，性格又跋扈嚣张，愿意当皇上手中的刀，为他剔除那些让他不喜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他曾经给景执明带来很多麻烦，处处与他不对付，甚至用强权压人，害景执明入过牢狱。
那时候她与景执明夫妻一体，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对方却是个好人选。
秦慧因窥探不到宁王的行踪，是先递了拜帖，就开始等待。
起初王府的门房是想把她撵走，但她贿赂了银钱，又说宁王看了信后，绝对会请她进去，他才帮她送上那封出门前刚写好的信。
宁王晾了她半个时辰，是直接把她丢在大门外，任由来往的人打量审视。
在那之后，才把她请进门。
她踏进王府的门，议论的声音只多不少。
“听说，你有事求本王？”宁王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打量人时，却带着皇室独有的傲慢气势。
“秦小姐，你对我而言，好似毫无用处。”
话虽如此，他却多看了她几眼，视线最终停留在她珠钗垂落的那颗红宝石上。
鸾鸟衔血，不太吉利。
但实在貌美。
秦慧因笑了笑，头上的钗也跟着摇晃，衬得她又艳丽了几分。
她说：“刚才在门外站那半个时辰，就是我的诚意。”
宁王这才收回视线，声音更显冷淡：“秦小姐，这是你求我前自己做的，让我为你的冲动买单，你这样的人，可不像是什么值得合作的对象。”
“我还是那句话，你于我无用。”
“好些人不是附近的住户，却被引了过来，特意来围观我，想来应该是宁王殿下的安排。其中有几个人，好似与景执明交好。”
只要他们知道猜到的身份，结合最近的谣言，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热闹。
或许会有人嘲弄景执明连个女人都得不到，但更大的、铺天盖地的骂名，是冲着她来的。
若是宁王不愿意庇护她，那她大概要彻底名声扫地。
说白了她没得选，本身就是孤注一掷才来找他，自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宁王愣了愣，突然笑起来，苍白的面色看上去都多了抹血色：“秦小姐真有趣。”
她知道宁王终于开始感兴趣，就福身行礼，客套地说：“我知我微乎其微，也未曾想真与您谋划什么，只是清楚您讨厌景公子，想借您的虎旗，扯一场大戏，邀您观看，算是给您的谢礼。”
“我还是更喜欢你对景执明直呼其名的样子。”
他调侃一句，就对身旁的侍从说：“我私库里有一支母妃留下的凤钗，拿来赠予秦小姐。”
宁王生母格外受宠，可惜和先皇年龄差太多，没等来死后封后的殊荣，却等来先皇老死，她陪葬的噩耗。
以她曾经的受宠程度，被赏凤钗也很正常。
只是这只凤钗，多少有些不吉利而已。
秦慧因接凤钗时却丝毫不害怕，直接插上，询问他：“宁王殿下觉得好看吗？”
宁王朝她招招手，说：“你离我有些远。”
她闻言走近，察觉到他的意图，也没表露出丝毫羞怯，就那样低下头，任由他拔掉原本的簪子，重新为她插好凤钗。
“秦小姐是个妙人。”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那么，合作愉快。”
“有什么事都可以差人来给我送信，若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有空的话，也可以去。”
他脸上笑意更深：“既然是请我看戏，自然该让我看到现场的热闹。”
她颔首应下，再次承诺：“自然不会让您失望。”
“郑思衡，我的名字。”
见秦慧因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才继续说：“既然要借我的名头演戏，就不要表现的太生疏。”
“好，我知道了，宁王……思……”她这才表现出一丝窘迫。
宁王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害羞呢，毕竟就这样大咧咧的找上门。”
他脸上的笑容真切许多，询问她：“会下棋吗？等再过两个时辰，我让人送你回家。”
秦慧因这时候不应该会下棋的，她要等七八年后，被人讥讽琴棋书画无一精通，才奋发图强，用很多年才在自己没什么天赋的领域，赶超那些寻常人等。
但是他根本没给她选择的余地，她不想扫兴，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而宁王主动说下棋，自然是棋艺不错，他们下了几盘，她输多赢少，不过表现得体，棋品不错，临了得了他一句夸赞：“你的棋艺已经很不错，如今尚且年轻，若是潜心去学，说不准会有一番成就。”
秦慧因笑而不语，心想这已经是她潜心苦修许久的成果，可是努力那么久的棋艺，真的有用得上的地方吗？
陪景执明出席的时候，让他多一句谈资，又或者此刻拿来讨好宁王？
可景执明那时已经与她生分，除非必须绝不带她，怎会和人主动提起她？
而宁王对她青睐，只是因为能用她膈应景执明一把，若非如此，她甚至见不到他的面。
所以这高不成低不就的棋艺，对她而言似乎无用，只是苦了自己曾经怎样都想不开，一头钻进死胡同，撞过南墙也不回头。
不过此刻借由下棋与宁王相谈甚欢，应该还是有点好处。
印有宁王府徽纹的马车招摇过市，路过红绮阁的时候，宁王的随从请她下车去挑选两件。
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里面哪一件都是天价。
秦慧因进去的时候，刚好还遇到几个熟人，是昨天刚嘲讽过她的那几个。
也不知道是有缘，还是宁王在下棋的时候让人打听出昨天的事情，又故意这样安排。
有“熟人”在场，她挑选的时候也没手软，拿了镇店的牡丹鎏金冠，又挑了对掐丝珐琅金镯，才打算收手。
秦家小有资产，但架不住红绮阁的东西太贵，就连他们都是来解解眼馋，自然不觉得秦慧因能买下。
昨晚会当着她的面嘲讽她的人，今天自然也会凑过来数落她：“秦慧因，你跑到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只是宁王的侍从帮她把人堵了回去：“秦小姐还有别的看上的吗？”
“您不用客气，王爷说不便出门，无法亲自陪你挑选，本就心有愧疚，您多挑一些，他才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