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住黑龙山
陈秦背着包裹出了酒楼。
不一会街上喧闹的人群里走出三个捕快。
带头的捕快上前看了看倒地身死的汉子，朝着青衫少年的背影大喊：
“哪里来的贼人，光天化日伤人性命后还想跑，太不把我邢捕头放在眼里了！”
“贾二，王五，给我拿下此人！”
邢捕头身后两个一高一矮两个捕快抽刀上前将准备离开的陈秦给拦了下来。
陈秦有些无奈转身。
“这人是清风寨上的土匪，方才对我动手，我才将其击杀。”
身材不算高的邢捕头挺着肚子，没有理睬眼前少年的解释。
“我不管他是谁，你既然在我的地盘动手杀人，就该我管。”
“贾二，王五，把这人押回府衙，交给大人定夺！”
陈秦发现眼前自称捕头的人有些陌生。
以前没见过，莫非从昌乐县调过来的？
街上熙熙攘攘着逐渐围了不少人。
不知情的百姓们纷纷朝着青衫少年指指点点。
见门口吵闹，酒楼掌柜招呼小二去看一眼。
这一看反而将小二吓了一跳，赶紧跑回酒楼向掌柜说明原委。
酒楼掌柜闻言急忙捣腾着老腿，扎进人堆里。
“误会，误会啊！”
邢捕头见人群里钻出个小老头，于是质问：
“本捕头捉拿杀人犯，有什么误会？”
掌柜没有理睬邢捕头，反而凑到少年身边好声好气：
“陈少侠莫怪，这位邢捕头是前不久新调来大石镇的，没见过你，你莫要生气。”
见自己被忽略，邢捕头心里火气一下升了起来。
“嘿！你这老家伙竟与这杀人犯熟络，莫不是同党？”
“我要亲自押你回衙门问罪！”
邢捕头二话不说，抽刀便砍来。
啊！
围观的人群突然惊呼。
转眼望去，邢捕头手上的官刀已经被少年一脚踢飞。
陈秦一把抓起邢捕头的衣领，将其提至半空。
“你……你要干什么，袭击捕快可是杀头的罪，你不要命了？”
邢捕头整个人被少年提起，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陈秦脸色如常。
“一个捕快，真相不明下竟想抽刀伤人。”
“方才我若不拦，只怕你这一刀已经砍在掌柜身上了。”
“你这种人也配当捕头？与草菅人命的匪寇何异？”
掌柜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劝解：
“少侠息怒，切莫动气，伤了官府的人可不是小事。”
邢捕头却并无悔改之意，咬牙切齿的大喊：
“贾二，王五！”
“快把这狂徒拿下！”
一高一矮两个捕快得到命令，于是齐齐上前挥刀而来。
陈秦嘴角一抽，手上微微用力，将邢捕头摔在地上。
青衫少年一脚踩在邢捕头身上。
面对呼啸而至的两柄长刀。
陈秦头也不回的伸手接住刀刃。
轻描淡写间，双指微微用力便将两把刀给崩断。
被踩在脚下的邢捕头胸前吃痛，却依旧一副狠辣神色。
“你们两个快回府衙叫人，今日必须将这狂徒拿下！”
贾二、王五闻言立刻转身跑了。
陈秦将断掉的刀刃扔在地上，弯下腰，眼神挑衅：
“好歹是个捕头，就这点能耐？”
邢捕头不甘示弱，嘴硬道：
“若不是老子前些天捉拿妖物受了伤，就凭你，根本不是我一合之敌！”
“你这狂徒，敢闯入大石镇内行凶杀人，你今日跑不掉了。”
陈秦看着脚下的邢捕头，冷笑反问：
“哦，想抓我，就凭你？”
“我若是非走不可呢？”
见此少年行事作风如此狂悖，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看不下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这少年怕不是疯了？”
“我看他是不想要命了，惹恼府衙，怎会有好果子吃？”
“这少年甚是嚣张，敢不将王法放在眼里。”
“你们少说几句，这少年似乎武功不低，万一惹恼了他，招来杀身之祸可就遭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陈秦神色淡然。
“掌柜的，不关你的事，你先走吧。”
酒楼掌柜闻言微微一愣。
刚才亲眼见过少年一拳杀人的场景，掌柜弓着背点了点头，钻出了人群。
嗖！
街道尽头处出现一个极小的黑影，飞驰赶来。
“贼人在何处？”
一个尖锐声音从远处传来。
邢捕头听闻动静，满是得意的笑道：
“小子，姜玉郎来了，你这下插翅难逃了！”
围攻人群听闻姜玉郎三个字，纷纷惊呼。
“是昌乐县那个双刀神捕姜玉郎？”
“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大石镇？”
陈秦直起身，眯眼远眺。
姜玉郎？
此人似乎身手不凡。
一个声音从百步之外传来。
“无关之人全部让开！”
一个身穿黑色捕快服的年轻男子，头戴官帽，腰悬双刀。
几个呼吸间，已经逼近陈秦身前十步。
“贼人，吃我一刀！”
姜玉郎抽出一柄赤色长刀，一落而下。
有点东西！
陈秦被那一记刀光逼退，飞身后撤数十步。
“以前没见过，大石镇何时出了你这种人物？”
姜玉郎飘然落地，收刀入鞘。
官服男子手肘撑着腰间的刀柄，话语挑衅：
“哪儿来的贼子，光天化日行凶，敢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两个身影相隔百步距离。
邢捕头挣扎着爬起身，脸色痛苦道：
“姜兄弟，此贼子本事不弱，切勿轻敌。”
姜玉郎歪着头，仔细打量眼前之人一番。
年纪不大，青衫佩刀，莫非也是个刀客？
“小子，你也使刀？”
姜玉郎拍了拍腰间的两柄刀鞘，一长一短。
“巧了，我也使刀，而且是双刀。”
“今日能否逃过府衙的酷刑，且看你刀法是强是弱了！”
话音刚落，姜玉郎瞬间拔刀前奔。
身形快如迅雷。
陈秦放下包裹，握住腰间刀柄。
“好啊，那就让你尝尝这个！”
陈秦抽出银刀。
白日之下似有雷鸣。
一阵雷光随着少年抽刀而出。
陈秦飞身前冲，右手银刀电光缠绕。
“九天落雷斩！”
陈秦跃入半空，右手持刀奋力下劈。
姜玉郎抬头望向空中少年，满脸震惊。
轰！！！
一道雷光落在街道之上，声响之大，响彻云霄。
泥土街道被这一刀砍得裂出一条纵身的裂痕。
原地飞起漫天烟尘。
姜玉郎看着站在烟尘里的身影，腰间长刀微微颤鸣。
“好家伙，果然有万钧之力。幸好自己躲得快，硬接这一刀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那就让你也接我一刀！”
姜玉郎抽出双刀，一长一短，冲入烟尘里。
双刀交叠挥舞，四下里刀光飞舞，烟尘俱散。
姜玉郎出刀迅猛，一招一式间只听闻风声炸响。
姜玉郎近身纠缠陈秦，手中双刀不停，长刀明击，短刃暗袭。
陈秦聚精会神抵挡长刀，还要小心堤防随时会刺向自己要害之处的短刃。
一时间陈秦竟被压制的不断后退。
姜玉郎则是趁着少年后撤时不停挥刀逼近，攻势愈发犀利凶猛。
陈秦逐渐察觉眼前之人刀法的特点。
先手出刀，刀势随着刀法施展而愈发迅猛。
如绵绵细雨逐渐汇成滂沱暴雨。
若是任由他这般顺利施展刀法，不敢想象到最后会是何种骇人景象？
必须打断他的攻势！
陈秦横刀抵挡住劈砍而下的长刀。
下一刻，一柄鬼魅短刃已经贴近陈秦下腹寸余。
就是现在！
陈秦左手两指死死捏住偷袭而来的短刃。
“看我破你刀法！”
青衫少年以短刃为牵引，强行拉着姜玉郎后撤。
趁着眼前人攻势已停，陈秦猛然提膝，重重撞在黑衣男子腹部。
姜玉郎吃痛间，吐出一口浊气，方才积攒已久的纯粹真气被破。
这家伙，居然这么快看穿了自己的刀法要诀？
姜玉郎咬紧牙关，手上挽出一个刀花，调转长刀刀尖朝着陈秦脑门刺去。
陈秦警觉，飞快侧头躲过。
“刀法已破，还不死心？”
陈秦左手依旧死死钳制住男子握短刃的右手。
青衫少年抬腿作势横踢。
姜玉郎察觉少年抬腿，于是飞快提起右膝抵挡。
紧接着陈秦将银刀抛向空中，腾出右手以掌击打在姜玉郎胸口。
掌力之大，姜玉郎握短刃的手瞬间脱力，整个人倒飞出百步之外。
姜玉郎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紧接着一柄短刃划破空气，飞快朝他刺来。
姜玉郎也并非等闲之辈，瞬间反应提手抓住刀柄，稳稳接下短刃。
百步之外，青衫少年已然收刀入鞘。
姜玉郎也将双刀收鞘，一改先前张狂神色。
“好身手，是我输了。”
陈秦拍去衣衫灰尘，缓步走上前解释道：
“那人是清风寨的匪徒，欲在酒楼行凶，我便出手将其击杀，关于此事你们可以去问那间酒楼的掌柜。”
“据我所知，清风寨的人，府衙内应该有他的悬赏告示，你们可以去对对样子。”
说罢，陈秦背上包裹便准备离去。
姜玉郎上前出声：
“少侠身手甚是了得，还未请教姓名师承？”
陈秦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插进腰带，头也不回道：
“师承丹霞山，姓陈名秦。”
陈秦？
姜玉郎抬手挠了挠头。
这个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陈少侠，请你随我回府衙一趟可好？”
陈秦转身摊手，问道：
“怎么，是不信我的话？”
姜玉郎抱拳致歉道：
“非也，我也是今日刚来此地，对此地诸多事宜不太熟悉。”
“不过我相信少侠的话，如果那人真是通缉犯，那么少侠还能拿到赏银，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陈秦叹了口气。
要是随他回府衙折腾一番，只怕天黑之前是回不了披云峰了。
思来想去，陈秦还是决定和他回府衙。
既然他是新调来的捕头，那么自己以后难免要和他打交道。
回府衙的路上，姜玉郎主动和陈秦并肩而行
被揍了一顿的邢捕头则是扛着尸体，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陈秦瞥了身后一眼，有些疑惑问：
“姜兄，你既是昌乐城的神捕，为何会调来大石镇这种小地方？”
“这地方的捕快可是没什么油水捞。”
姜玉郎笑着摆了摆手，解释：
“陈兄弟此言差矣，我等被调来此地，是为了除妖维护治安的。”
“传闻黑龙山结界即将破碎，所以许多妖物趁机逃出，在周边郡县吃人作恶。”
“云州知府下令，各大偏远郡县纷纷前往驰援，所以我就被派遣至此。”
陈秦恍然大悟，转身问道：
“哦，所以一同前来的，还有这位不知名的邢捕头？”
扛着尸体的邢捕头低眉哈腰，点了点头道：
“没错，在下是钟山镇捕头，刚来此地不知陈少侠威名，一时冲撞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陈秦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好说，好说。”
三人一路慢走。
酉时时分，三人终于来到府衙门前。
姜玉郎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
“对了陈兄弟，你说你师承丹霞山，那可在云州东边去了，距离此处少说有五百多里呢。”
“你为何大老远来这？”
陈秦脸色如常道：
“奉师门之命下山历练，听说这里妖多，所以就来这里了。”
姜玉郎闻言突然脸色正经，高高竖起大拇指。
“陈兄弟你是这个。”
“以后若是没地方去，我可以介绍你进衙门当捕快。到时候咱们哥俩联手，还有什么妖物是拿不下的。”
陈秦闻言礼貌微笑，点了点头。
关于双刀神捕的名头，在云州地界其实声名不小，昌乐附近郡县均有闻名。
一人双刀，镇得昌乐数年间没有妖物敢作祟。
可是姜玉郎如今却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遇到了实力远超他的人，这让姜玉郎顿时来了兴致。
“对了陈兄弟，你家住大石镇何处？”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等这里完事之后我带几坛好酒亲自登门拜访，咱们一醉方休。”
邢捕头扛着尸体累倒在县衙门口。
陈秦和姜玉郎原地驻足。
“我不住在大石镇。”
“那陈兄弟住哪儿？”
陈秦淡淡道：“我住在黑龙山。”
姜玉郎和邢捕头闻言顿时犹如晴天霹雳。
黑龙山？
那地方能住人？
“陈兄弟，那黑龙山遍地妖邪，你就莫要开玩笑了。”
姜玉郎摆了摆手，不相信陈秦的话。
“即使昌乐距大石镇有数十里，但黑龙山我可是听说过的。”
“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人敢住在那，听说还是个猎妖人。我估计那家伙应当身高八尺，三头六臂，术法通神，否则怎么可能在黑龙山住那么久没死，期间还猎妖无数。”
姜玉郎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
满头大汗的邢捕头也开口道：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在黑龙山活那么久，我估计那家伙肯定只是有人故意编造出来的，若是真有此等人物，镇邪司恐怕早就将其招致麾下了。”
陈秦站着一旁微笑不语。
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无关。
姜玉郎拍了拍陈秦的肩膀，调侃道：
“好啊陈兄弟，想不到你看上去沉默寡言的，还这么会开玩笑，真是小瞧你了。”
陈秦一脸无辜，摊手道：
“我真住在黑龙山，如今赶不回去了，正愁着今晚没地方住呢。”
姜玉郎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模样，只是不经意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陈兄弟别说笑了，没地方住也没关系，今晚咱们哥俩找间客栈。”
“正好你也可以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模样开玩笑的，我也想学习学习。”
陈秦闻言依旧是淡然一笑。
发觉不对劲的邢捕头脑子里开始思考：
这少年之前好像说过他姓陈名秦。
陈秦？
陈秦！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
黑龙山的猎妖人似乎也姓陈，也叫陈秦。
邢捕头双腿有些不停使唤起来，明明躺在地上，双腿却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察觉邢捕头异常，姜玉郎却不愿去细想，只是自顾自擦着头上的汗珠。
之前姜玉郎就一直觉得少年的名字很是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直至刚才少年自称住在黑龙山，姜玉郎才后知后觉。
原来眼前人畜无害的少年，正是黑龙山的猎妖人。
那个活在传言里，鬼神一般的人物。
居然是个少年。
别逗了，怎么可能？
姜玉郎明明知道了答案，却不愿去相信。
关于猎妖人的传闻数不胜数。
有人说他是一位百岁大修士，有人说他是杀妖不眨眼的魔物，更有人说他是一头化作人形吃妖肉的大妖。
可偏偏没有人告诉自己，他是一个相貌清白的少年郎啊！
姜玉郎脑门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擦也擦不完。
双刀男子一脸苦笑，声音有些嘶哑：
“这天太热了，一身汗，愁死人。”
青衫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了好兄弟，腿抖什么？”
姜玉郎用力捏着大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没什么，好兄弟，你自己先进去吧，我在门口替你把风。”
陈秦一把搂住姜玉郎的脖子，把他拽进府衙。
“别呀，咱们不打不相识嘛。”
“今晚我请客，用赏银请你喝酒。”
几乎是被拖进院子里的姜玉郎一脸生无可恋，苦声道：
“好兄弟，谢谢你。”
陈秦一脸坏笑：“都是哥们，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