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锦城，孩子们需要一个英雄，但现在，孩子们更需要悠悠球
“老周，到底啥事这么急？“赵飞林踹开防盗门时带进一阵热浪，汗湿的T恤黏在后背上。他抄起茶几上凝结着水珠的玻璃杯仰头就灌，喉结急促滚动着，几滴凉水顺着下颌滑进领口。
周锦城没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细密的脆响。二十七寸曲面屏转过九十度，密密麻麻的柱状图在暮色中泛着幽蓝：“你说的特摄项目，我要看完整的ROI模型。“
“操，大学通宵画分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赵飞林扯过电竞椅瘫坐下去，帆布鞋在实木地板上蹭出两道灰印。当视线扫过屏幕上标注着“2023中国衍生品市场“的折线图时，他忽然挺直了腰板：“你来真的？“
落地窗外，晚高峰的车流在周锦城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他摘下银丝眼镜，露出那双总被赵飞林调侃“像AI“的丹凤眼：“家里给了六百万试错金。“咖啡机突然发出蒸汽嘶鸣，氤氲雾气漫过他抿成直线的薄唇，“要么继续拍汽车广告，要么陪你赌把大的。“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赵飞林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六百万这个数字在四十平的开间里来回碰撞——墙角堆着泡面箱的储物架、二手市场淘来的手办、还有阳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此刻都在这个天文数字前剧烈扭曲。
“你他妈...“他声音发涩，“四年蹭我食堂卡的时候可没这排面。“
周锦城忽然起身，真丝衬衫下摆扫过满桌报表。他推开半扇窗，三月的暖风裹挟着些许蝉鸣涌进来，吹散了文档扉页上“周氏物流股权架构“的烫金标题。“老头子说了，这次再扑街...“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窗框上某道陈年刻痕，“就得回去管两千辆货车的调度系统。“
“好吧。”赵飞林把拿着的剧本丢给了周锦城，“这是我写的那个英雄的剧本，剧名就叫‘奥特曼’。”他拿起旁边的纸笔随手写写画画，“模式也很简单，我们赚钱的主要来源，就是小孩子。”
“孩子？”周锦城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定位有些不解。
“当然，也包括那些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赵飞林轻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意。“你要知道，一个英雄，对于孩子们的吸引力有多大。”他手中的铅笔突然“啪”地一声折断，仿佛触动了某段尘封的记忆。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孤儿院里那台老旧的海信DVD正吞吐着泛潮的碟片。老式散热扇发出低沉的嗡鸣，院长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按下播放键——霎时，光斑从她银白的发梢跃上荧幕，那个身着橙黄战斗服的青年正高举β魔棒，身后是燃烧的东京塔。
“我们小时候都迷恋武侠剧，谁不想成为里面的英雄呢？”赵飞林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削好铅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线条凌厉的巨人轮廓逐渐成型，胸口的装置泛着冷冽的蓝光。“当他举起变身器的瞬间，光芒仿佛从指缝中溢出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周锦城怔怔地看着那张设计图被推到面前。红银交织的铠甲在落日余晖中宛如流动的岩浆，巨人右手的光刃劈开的不是阴云，而是廉价出租屋里发霉的墙纸——十五岁的赵飞林曾攥着晾衣杆，对着泛黄的镜面一遍遍重复着变身动作，直到楼下的阿婆敲着拖把骂他跺脚太响。
“当年那根破棍子……”赵飞林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设计图的边缘，“能让一个流着鼻涕的小鬼相信自己是救世主。”他忽然抓起马克笔，在变身器的末端添了一道螺旋纹路，仿佛在为一个未完成的梦画上最后一笔。“而现在，我要做的，是给所有躲在被窝里比划变身手势的孩子——”
笔尖重重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仿佛星光洒落。
“造一座能握在掌心的银河。”
周锦城感觉喉头发紧。他看见设计图上的巨人活了，踩着童年每个辗转难眠的深夜，踏碎那些”幼稚”“不现实”的嘲讽，将淬火的铠甲披在西装革履的成年人身上。窗外的车流声忽然变得遥远，只剩铅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像极了老DVD卡顿时滋啦作响的电流声。
“那一根棍子，真的能激起有这么大的购买力吗？”
“看过《小猪佩嘉》的玩具销量吗？”赵飞林的指尖重重戳在巨人腰间的晶体装置上，”去年单是佩嘉同款浴球就卖了八百万个——而我们这个，每个变身器都可以设计搭载磁吸模块。”
周锦城的镜片突然反光：”继续说。”
“第一季先推基础款，第二季追加武器配件包。”赵飞林又翻出张设计图，密密麻麻的卡榫结构旁标注着”可替换声光组件”，”等剧集播出，每周同步上新限定款，让观众养成收集习惯。”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震动。周锦城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柠檬糖砸过去：”你他妈早该拿这个去找投资人！”
赵飞林偏头躲过糖块，咧开嘴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中学生：”这不等着给你惊喜嘛！”
“好，这个项目，我投了！”
赵飞林咧嘴一笑，不要小看了变身英雄对男孩子的吸引力啊！
“那你接下来怎么做？六百万，估计不够拍出来你说的那个英雄啊。”周锦城问到。
赵飞林皱起了眉头，这也确实，六百万听起来很多，放银行里每天吃利息都能活很久了，但是要搞拍摄的话，真的不太够。
就他前世而言，他了解过几部国产特摄的拍摄成本，天火传说花了一千五百万，就是有些粗陋的金甲战士，都花了八百万。
而周锦城现在能投六百万，真的有些少了，但也是没办法，属于是周锦城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六百万...”周锦城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灯，”租摄影棚都不够，更别说皮套演员和CG特效。”他忽然翻身坐起，”等等，你刚才说变身器磁吸模块？”
赵飞林正咬着吸管研究奶茶杯底的珍珠，闻言突然呛住：”咳咳...你该不会想...”
“先卖玩具！”两人异口同声。
“我去试试能不能再拉点投资。”赵飞林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出去。
周锦城也说到”我也尽力，看看能不能拉到赞助。”
“Ok，那之后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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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拉赞助，但赵飞林也很头疼。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能有什么人脉拉赞助呢？连招聘都不招他这种的。六百万是肯定拍不出奥特曼的，或许奥特Q可以？
但奥特Q不赚钱啊，很可能出现叫好不叫座的场面。
“头疼。”赵飞林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双手插在头发里，眉头紧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突然，他听到一阵”啪啪”声，带着破空的呼啸。
他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几个老大爷正在公园的空地上玩陀螺。两位大爷手持鞭子，围着地面上的陀螺不停地抽打，鞭子在空中划出”嚯嚯”的声响。还有一位大爷，双手牵着一根线，一个两头圆中间细的东西正在线上灵活地滚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赵飞林盯着那个东西，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名字。他站起身，走近了几步，忍不住问道：”大爷，您这玩的是什么啊？”
“这叫空竹。“老者的话惊破幻影，“年轻人要不要试试？“线绳递到眼前时，赵飞林瞥见对方虎口的老茧——和童年小贩递来悠悠球时的掌纹重叠。
赵飞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会啊，一时间没想起来名字，现在记起来了。我记得悠悠球就是起源于这个吧？”
“悠悠球？那是什么玩意儿？”大爷反问道，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赵飞林愣住了。悠悠球……对啊，这个世界没有悠悠球！也没有战斗陀螺、爆丸、四驱车这些玩意儿！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哦，那是我之前研究的一种玩具，但是没卖出去。”赵飞林打着哈哈，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玩具？啥时候送过来给你大爷瞧瞧，给你玩出花来。”大爷笑着，手中的空竹又”嗡嗡”地转了起来。
“好嘞，以后有机会一定给您整一个。”赵飞林笑着回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再见了您啊。”
走出公园时，赵飞林的脚步轻快了许多。他掏出手机，快速在备忘录上记下几个关键词：悠悠球、战斗陀螺、爆丸、四驱车……这些前世风靡一时的玩具，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没有出现。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他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锦城，孩子们需要一个英雄，但现在，孩子们更需要悠悠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