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那可怜的闲情雅致
走出皇宫的吴兴邦，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查过那批账本后，他对明朝地方的贪污腐败，又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知，
“贪污、走私、暗中倒卖违禁品，随便一样都够老朱拨皮实草、抄家灭族的，也难怪他们要想方设法弄死老吴了……”
再一想，至今还一无所知的老爹，吴兴邦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无知，有时候真是种幸福啊！”
“接下来去哪儿？”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吴兴邦一时竟有些迷茫，不知该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去秦淮河边看看……只要不进去，就不算逛了嘛。”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
秦淮河畔还依旧停留在记忆里，
吴兴邦至今都还没真正的去看过一眼。
反正账本已经查完了，
等朱标和朱元璋商量出结果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加上现在时日尚早，
吴兴邦觉得还是应该奖赏奖赏自己了！
回家换了一身文士长衫，吴兴邦兴冲冲的朝着秦淮河方向走去。
明初的秦淮河文化，虽然远不及秦淮八艳时期那么的繁荣昌盛，
但那份独特的热情与韵味，却远远就能够让人感受到了。
河两岸，
酒楼、茶馆、布店、杂货铺林立，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吴兴邦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他并没有太过靠近秦淮河，而是在逛了一阵后，
找了一家看起来颇为正经的酒楼，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了两样小菜和一坛酒，
吴兴邦一边品尝着美食，
一边远远地欣赏着河边的风景，以及河面上那些船头船尾皆挂着彩灯，每靠近岸边，便会引得无数文人骚客为之欢呼的各式画舫。
关于秦淮河的故事有很多，
诗词也有不少，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那首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然而现实里，却异常的讽刺，尤其是明末时期。
国之将亡，
秦准河上的商女们，却并不是不知亡国恨的“商女”。
反而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钱谦益”们，
那些自诩忠君爱民的士大夫们，
才是真正不知亡国恨的人。
如果不是之后多尔衮的一纸《剃发令》，触碰到了汉人的底线，
估计激烈反抗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多，而不知亡国恨的人，也会更多。
想到这些，吴兴邦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而这一声叹息，恰好被路过的一行人听到了。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不思苦读以报国家，却在此望着秦淮河畔唉声叹气，像什么样子？”
说这话的人，是一行人中为首的女子。
吴兴邦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只见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容颜如玉、唇红如朱、眼眸明亮。
却又因饱读诗书而气质娴雅，眉眼间还有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
如此众多的气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吴兴邦竟未觉得丝毫违和，
反而有种“天作之合，理应如此”的感觉。
“大胆登徒子，怎么敢如此盯着我家小姐看，小心挖了你那双眼睛！”那女子身后的丫鬟见状，顿时怒喝道。
丫鬟身后的两个男仆，更是一脸凶狠，一副“只待令下”就要随时动手的模样。
吴兴邦不过是叹息了一声，多看了那女子一眼，却没想到竟引来了一阵嘲讽和喝斥。
他心中的那点闲情逸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病……”吴兴邦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们。
自己现在可是太子的人，出门在外自然得保持风度。
那女子也抬手阻止了身后的仆人们。
吴兴邦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不想隔壁桌竟有人趁机起哄：
“哟！那不是状元家的傻儿子吗？秦淮河里的水，难道是胭脂味儿的，竟引得你主动投身其中？！”
“听说吴兄你从河里上来后就大病了一场，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都不敢去画舫了，恐怕是伤到某个关键部位了吧？！”
“哈哈哈哈！”
……
吴兴邦听着那些人肆意的侮辱和嘲笑，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心中暗道：
“这混球以前一天到晚到底混了个什么名堂？居然能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侮辱和嘲笑？”
这时，那女子眸子微微一闪，开口问道：“你是吴老的儿子，吴兴邦？”
吴兴邦被打扰了雅兴，心情不太美丽，不太想搭理她。
却不料这女子却似乎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听说你加入了锦衣卫，可是真的？”
“锦……锦衣卫？！！！”
锦衣卫三个字一出，整个二楼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吴兴邦侧目斜视着女子，轻声说了一句：“干你屁事？”
“……”
“粗鄙！”
“无耻！”
“一个读书人却加入锦衣卫，当真是丢人现眼！”
吴兴邦拍了拍额头，心中暗忖道：“她这是故意的吧？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啊！”
不过那女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而且还知道自己加入锦衣卫的事情，
吴兴邦知道她不好惹。
再加上吴兴邦心思都在案子上，
不想过多招惹是非，
于是干脆起身，对店小二喊了一声：“小二，结账！”
那女子见吴兴邦提着酒壶离开了座位，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什么。
却不料，
吴兴邦竟然径直走到了之前大声嘲笑他的那桌人面前，
笑着问道：“请问诸位，刚刚是谁在问本公子秦淮河里的水是不是胭脂味儿的？”
吴兴邦虽然还是那副文文弱弱的模样，
可锦衣卫的名头却是实实在在用刀杀出来的！
吴兴邦往这群人面前这么一站，
桌边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敢说话。
“我再问一遍，是谁说的？”吴兴邦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或许是顶不住吴兴邦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压，有一个帅哥竟然伸手指向了身边的那位仁兄。
吴兴邦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绕到了那位仁兄面前，扬起了手中的酒壶！
“嘭！！！”
一声闷响，那仁兄应声而倒。
吴兴邦冷冷地回了一句：“抱歉，我伤的是脑子。”
回完这句话后，
他又朝着那人狠狠踢了几脚。
“呜……”这位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丝毫不敢反抗的仁兄，竟然用微弱的语气回了一句：“说你伤到那个地方的人不是我，是我对面那个……”
吴兴邦闻言，抬头看向了对面。
这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啊！！！”
“杀人啦！！！”
“快跑啊！锦衣卫杀人了！”
“我的天呐！！”
“快保护四小姐！！！”
整个二楼一片混乱，却唯独没有人敢去阻拦吴兴邦。
吴兴邦冷哼一声，
扔掉手中酒把，
施施然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