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轮回痕
青铜柱的碎屑悬浮在半空，像一场凝固的金属雨。叶无尘指尖轻点，星陨轮盘泛起涟漪状的波纹，方圆百里的时空都被冻结成琉璃晶体。
“你疯了...“苏九歌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发现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璀璨星沙，“逆转十万年轮回的因果反噬，会把我们...“
“嘘——“叶无尘忽然捂住她的嘴，瞳孔深处混沌星云急速旋转。冻结的时空中，唯有他们能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虚空垂落——那是尚未成型的因果律。
他抓住其中一根缠绕在苏九歌心口的金线，星陨轮盘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找到你了。“
剑光闪过，金线应声而断。
千里之外的妖族禁地突然爆发九色霞光。沉睡在冰棺中的白璃猛然睁眼，眉心浮现玄阴月纹，九条雪白狐尾破体而出，将千年玄冰炸成齑粉。
“怎么回事？“看守禁地的古族长老骇然倒退，“玄阴绝脉明明还有三年才会发作！“
白璃赤足踏出废墟，眼眸化作血色竖瞳。她望着掌心浮现的星纹，忽然露出妖异的笑：“原来那滴泪...是这么用的...“
与此同时，叶无尘喷出金色道血。断裂的因果线化作毒蛇反噬，在他左臂刻下深可见骨的伤痕。苏九歌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却发现少年体温正在急速流失。
“值得么？“她声音发颤，“强行切断我与剑鞘的因果，你会被天道彻底标记。“
叶无尘擦去嘴角血迹，星陨轮盘缺口处涌出更多混沌之气：“比起这个，你不如担心那只提前觉醒的小狐狸。“
话音刚落，冻结的时空轰然破碎。两人回到现世的瞬间，整片天穹突然下起血雨。每一滴雨水都映照着白璃屠戮古族的画面，九条狐尾所过之处，连元婴修士都化作冰雕。
“玄阴吞天...“苏九歌掐指推算，脸色骤变，“她竟将绝脉炼成道则！“
“这就是代价。“叶无尘抬起正在结晶化的右手，琉璃般的肌肤下可见星辰流转，“改变一条因果，就会引发千重浪。不过——“
他忽然撕裂空间，抓住从血雨中遁出的传讯符。符文中传出古族少主君临的狞笑：“永夜主有令，妖族公主已成容器，请幽冥殿即刻收网！“
“收网？“叶无尘捏碎玉符，碎屑在空中凝成血色阵图，“那要看渔夫有没有本事降住蛟龙。“
阵图中心睁开猩红魔眼，滔天魔气中走出赤发男子。他肩扛九环血刀，每一步都踏得虚空龟裂：“本座血狱魔君，特来取...“
刀光乍现。
叶无尘纹丝未动，身后却浮现十万剑影组成的星图。血狱魔君僵在原地，九环血刀寸寸崩裂，眉心缓缓浮现针尖大小的血洞。
“话多。“少年吹散指尖剑气，转头望向呆滞的苏九歌，“劳烦圣女为我护法半炷香。“
他盘坐虚空，星陨轮盘从体内剥离。三百六十颗星辰中有十二颗黯淡无光，对应着十二祖巫的本源之力。苏九歌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你想分离神魂镇压道化？这比逆轮回还要凶险！“
“凶险？“叶无尘轻笑，七窍开始渗出星辉。混沌之气凝成三朵道花悬在头顶，分别呈现剑、莲、狐形态，“十万年前我斩三尸证道，今日不过是重走旧路。“
第一朵剑形道花绽放时，整座大陆的剑器都在嗡鸣。第二朵莲花生出七十二瓣，每片花瓣都刻着轮回咒文。第三朵狐花最为妖异，花蕊中竟传出白璃的轻笑。
血狱魔君的尸骸突然炸开，化作血海吞没天地。九环血刀碎片凝聚成新的躯体，气息比之前强横十倍：“永夜赐我不死身，今日必...“
苏九歌的葬天剑已经刺穿他的咽喉。剑锋上流转的混沌星力将重生法则彻底绞碎：“没听见他说要护法么？“
千里外的妖族战场，白璃似有所感。她挥手冻住古族少主的本命法宝，指尖挑起对方下巴：“你们在瑶池安插了眼线？“
“不止瑶池...“君临突然捏碎胸前的黑玉吊坠，幽冥海裂缝在头顶展开，“永夜的光辉早已...“
九条狐尾突然刺入他周身大穴，玄阴之气顺着经脉直攻紫府。白璃舔去唇边血迹，身后浮现吞天魔罐虚影：“搜魂可比听故事有趣多了。“
君临的惨叫声中，白璃瞳孔浮现星陨轮盘的倒影。她看到十二祖巫的残魂在幽冥海深处苏醒，看到六大反派背后的血色祭坛，最后看到叶无尘正在消散的身影。
“原来你分魂是为了...“她震碎君临天灵盖，化作流光划破天际，“给我撑住！“
瑶池上空已化作混沌战场。苏九歌独战五大永夜长老，葬天剑崩出七道缺口。叶无尘头顶三花凋零两朵，最后那朵狐花正在被血色侵蚀。
“还差...一步...“他右半身完全结晶化，星陨轮盘开始不受控制地逆转。十万年记忆如潮水冲刷神魂，最清晰的画面竟是天帝自戕时的那抹笑。
白璃破空而至，九尾结成玄奥阵图。吞天魔罐罩住叶无尘周身，罐体浮现的饕餮纹竟与叶家祖地的青铜鼎一模一样：“以玄阴为引，给我镇！“
“不够...“叶无尘艰难摇头，左眼突然化作纯黑，“需要太阴太阳...“
“那就补上太阳！“苏九歌斩落永夜三长老头颅，将染血的葬天剑刺入自己心口。本命红莲与心头血交融，化作金乌神火注入吞天魔罐。
阴阳交汇的刹那，星陨轮盘发出清越钟鸣。叶无尘体内飞出三道虚影——执剑道人、赤莲仙尊、九尾妖帝，分别没入三花之中。
“今日方知我是我。“三道虚影同时开口，又融合成完整的叶无尘。他抬手轻握，血狱魔君的不灭体直接汽化，“这份大礼，本座记下了。“
幽冥海深处传来愤怒的咆哮，十二道祖巫威压跨界而来。叶无尘却抓起苏九歌和白璃的手，星陨轮盘逆转出银色漩涡：“走，带你们看场流星雨。“
时空跳跃的瞬间，白璃忽然咬破他指尖：“轮回的债，我要收利息的。“
瑶池众人抬头望天时，只见九重天域同时绽放烟花。那是永夜设在三十三个小世界的分坛，正在被混沌剑气逐一洞穿。星河倒卷三千里，每一颗陨星都刻着四个字：夜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