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妾空房各怀心思
小莫氏进府第二日晚上，薄恩祖还是在正房休息的。
巧姨娘在几位姨娘中最为平静。
“姨娘，歇会子吧，别把眼睛累坏了。”春晓在一旁小声的劝道。
巧姨娘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有些晚了，放下了针线但还是道：“不急，再绣会儿，给太太的鞋样就绣好一半了。”
春晓明白姨娘的意思，不过是说给别人听，即使现在身旁没有太太的眼线，但是有的习惯又怎么说改就能改呢？
春晓恭敬的端了茶盅给巧姨娘。
巧姨娘默默的喝了一口，沉默了一会，道：“二爷今个还在太太那？”
春晓唯唯诺诺的道：“是。”
“恩，睡吧。”巧姨娘淡淡的道。
“姨娘？”春晓很是惊讶。
“没听懂我的话？”巧姨娘冷冷的看着春晓。
吓的春晓连忙去铺床，曾经是侍女的巧姨娘更知道侍女最怕什么。
巧姨娘手中抚摸着绣着鹦鹉衔桃的大红色鞋样，二爷在正房休息正是给了莫家的面子，她一点也不意外，同是姓莫，正房太太身后的莫家自然要比小莫氏的莫尊贵。
不，小莫氏一个妾又哪里有什么娘家。
若是莫家人知道二爷纳妾后还是在正房休息的，那莫家肯定会高兴的。
命啊，她辛苦半辈子也不过就得了一个姨娘的，有的人却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也罢，还好她也算是个大姨娘，现在单氏见了她不也得叫声姐姐。
更何况谁比她更了解二爷？
就凭太太这十年的相处么？她可是从小陪着二爷长大的呢，有些二爷的小习惯恐怕就只有她知道呢。
若她再有个儿子就好了。
只可惜……
也怪她当时年纪小，信了母亲的话，想在太太生子前生儿子，就自己偷偷停药了，没想到她有孩子后不到半个月太太也有了孩子，她胆战心惊的熬了两个月最后还是让太太知道了，本以为会被灌药，没想到却直接抬为了姨娘。
太太这样的“贤良”让二爷更加的敬重太太，她也更加的在太太面前做小伏低。
这最大的赢家竟然是太太。
只是她到临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怎么也生不出来，才惊觉，怪不得她能熬到生孩子，原来她已经被下药了，这药不会伤及胎儿不会难产，只会晚生，孩子会在肚子里越来越大，直到闷死。
太太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也心狠，知道她开始生产后，怕她生出长子或者长女愣是自己吃了催产药，生下嫡长女薄合哲。
最初太太生下长女的时候，她还暗自欣喜，若是她生的是男孩，可就是长子，即使不能继承家业却也不会让人忽视她们。
只可惜……
巧姨娘最后也不得已喝了催产药，生下庶女薄合敏，以后也不能生产了。
现在只能抱紧二太太的大腿，心中纵使有万般的不甘也只能忍着。
还好女儿争气，虽不如合哲小小姐受宠，但是老太太也还算喜爱。
只希望老太太能多照拂一二，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巧姨娘叹了一口气，吹了灯躺下休息了。
还有半辈子要熬呢。
三姨娘这里则更加的冷清了。
三姨娘虽然受薄恩祖的宠，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三姨娘不过就是老爷的玩物，还不是命好，遇见了一个好说话的主母，肚子又争气，不然……。
三姨娘之所以没有被称为某姨娘，是因为三姨娘是江南有名的戏子，没有名字只有艺名，香约。
虽然三姨娘已经隐退八九年，但是一提香约，谁人不知？
十年前，薄恩祖与香约相识时，香约还只有十六岁，正直当红，薄恩祖将其包养起来，不到三年，香约有孕后，薄恩祖就想让这香约进门。
薄家上下只要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没有一个人同意此事，最后还是薄家老太爷拍板，二房的事交给二房自己处理。
也就是让二太太自己处理，此时二太太刚刚生下龙凤胎。
也就是说当时薄恩祖已经有两个嫡女一个长子一个庶女。
那这个孩子也就无所谓了，若是个儿子也不过就是个戏子的儿子。
但是从薄家的清誉来讲这戏子是万万不能进门的，可是薄恩祖的感情又在那摆着呢。
二太太退让一步，这香约可以入门，但是只能生下儿子才能进门。
薄恩祖也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就算对香约比较宠爱，也不过是宠爱。
原本他就没有指望这次能让香约进门，只不过是试探下，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让了一步，薄恩祖更加的怜惜妻子。
只等香约生了儿子进门。
结果香约自己不争气，生了个女儿。
这就有点难办了，不进门吧，这孩子怎么办？
老太太一直照顾着嫡长女薄合哲，那戏子之女可真真是看不上，二太太也懒得抚养别人的女儿，自己的还忙不过来呢。
但也不能把孩子就放在外面，薄家的小小姐怎么能流落到外面？
二太太再次“勉为其难”的松口，香约现在算是薄家的人了，但是不能进府，薄家拨出一个小宅子让其居住，等生了儿子自然就是姨娘就可以进府了。而且也让香约得名气收敛些。
香约就带着女儿进了这宅子，这宅子离薄府也很近，方便老太太随时见这个小孙女，只可惜老太太一次也没有召见过，直到香约进门，
三年前，香约终于生下儿子带着四岁的女儿，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府成了三姨娘，二姨娘的名分让单兰占了。
真正进了薄府，就不能再香约香约的喊了，老太太、太太没有闲情逸致给她起名字，众人也就唤香约三姨娘了。
更可悲的是，不到一个月那儿子就夭折了……
三姨娘这里虽然冷清，但是屋内的物品可比起其他的姨娘精致多。
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一把西子镜，一个浣纱屏风，一对嫦娥瓶，一张八步床，床前更是挂着多色锦。
但是越是这样越显出屋里的冷清，没有了男主人，多精致也是白搭。
三姨娘知道薄恩祖又去了正房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饭后清唱一曲或是甩水袖。
三姨娘知道所有人看不起她，但是为了能受宠，什么也无所谓，她和巧姨娘单姨娘不同，她俩都可以选择别的，巧姨娘当初可以配个小厮或是管家，现在也是个管家婆子，单姨娘以前更是可以选择更好的，但是她们同时选择了最坏的选择。
而她不行，她是戏子出身，弄好了不过就是进大户人家里当小妾，她现在进了薄家门，这是最好的选择，有些正经的女孩想进还进不来呢。
所以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干什么。
取悦薄恩祖，直到他嫌弃她。
不知道薄恩祖是否已经嫌弃她了？
她还记得薄恩祖在台下看她唱戏时的眼神是多么的痴迷，她还记得薄恩祖在她闺房里学唱戏的样子，她还记得薄恩祖扮女装的样子……
这一切都说明她是与众不同的，她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一切等到她进了府就不一样了，其实早就不一样了，在莫华衍同意她进门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或许从她想进门时就不一样了吧。
薄恩祖去谁那里都一样，结果都是没有来这里。
对于爱情，她是有过的，但是在种种的白眼中，她放弃了，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她就只能为自己打算了，只要有个儿子，她就有机会，即使她是个戏子。但是她是生母，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只可惜当年那孩子了……连周岁都没有过……
就怪她太急了，太急着进薄家门。本来出生时身体就弱，又折腾着进薄家，结果染上了病……不，不怪她，这宅子里的人都没有安好心！
等她有了儿子！这些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不是嫡子又怎么样？不是长子又怎么样？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薄恩祖是怎么当上族长的！
只要有她有个儿子！她就可以老老实实的待着，看着这些人斗的死去活来，等着老太太死了，等着二太太老了。
谁成为下个老太太还说不准呢！
单姨娘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失手打了一个杯子，又冷笑着写了会东西，又呜呜的哭了一会子。
身边的丫鬟也习惯了单姨娘的脆弱，只是在一旁低头不说话。
只有两个从小跟着单姨娘的大丫头，过来劝慰。
单姨娘本是老太太的弟妹单老太太的养女，从小自是按千金大小姐养的，比薄家四小姐五小姐过的还好，却也养出了一身小姐病，无处使的闲情逸致，天天的春花秋月，即使做了姨娘还把自己当正经太太似的。
老太太是看着单兰从小长大，多了一分喜爱，也知道单兰的性子就是娇气，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给自己儿子做妾也不错。
单老太太可就高兴不起来了，她可以说正好是老太太一生的反面。
单老太太的夫君是老太爷的亲弟弟，偏偏是个福薄的，刚娶单氏不到一年就一命呜呼，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单氏的娘家是个绝户，只有这一个女儿，单家底子还算丰厚，单氏也是个扫眉才女，不然嫁不到薄家。
单氏从单家少的可怜的亲戚中收养了一个小男孩，以继承单家。又从慈幼局收养了个小女孩抚养。
那小女孩便是二姨娘单兰。
单老太太自是不想单兰为妾的，她在薄府二十几年，怎会不知道这深宅的龌龊？
再说辛辛苦苦养育十几年，又怎会没有感情？
可偏偏单兰不争气，被这点子荣华富贵蒙住了，要是单兰正经出嫁，单老太太怎么也会陪她半个单家的，还是血统不正，也罢，就当给莫华衍点好处。
可惜了单老太太十几年的心血。
二太太也看在单老太太的面子上允许单兰带着从小在身边的侍女过来，这就比其他姨娘都多了两个侍女。
但是无形中也阻隔了单兰与其他人沟通，单兰每日更是惹闲愁。
二太太也不管，单兰要什么就应什么，更是惯得单兰只觉自己是个人物。
从小跟着单兰的那两个丫头自是觉得这二太太没有什么好心眼，处处劝着单兰，可偏偏单姨娘活在自己的想法里，慢慢远了这两个侍女。
这两个侍女虽然还似以前那样对待单姨娘，但心里也起了另谋出路的想法。
“姨娘，这么哭下去眼睛都红了，明日让老爷看见有该心疼了。”绿绮道。
单姨娘想起从前薄恩祖对她的好来，哭的更加的恣意盎然。
老爷不是说她是解花语么？不是说她生的儿子将来肯定又是个风流人物么？不是说过最不喜欢太太身上的那些虚伪么？
怎么现在都变了呢？
冰弦看着单姨娘哭的差不多了，让小丫头捧上水来，又是一通忙乱，单姨娘才止了泪。
神情怏怏的，也没有睡觉的打算。
冰弦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给绿绮使了个眼色。绿绮无奈，想了想，笑着上前道：“姨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看见三少爷，三少爷又该为您担心了。”
单姨娘听见说到三少爷，才叹了一口气，休息了。
当夜，二太太依偎在薄恩祖的怀里。
今夜两人分外的爽快，或许是因为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困么？”薄恩祖问道，声音有些慵懒很是迷人。
二太太微微颤了一下。
薄恩祖将卷在床边的被子拉了过来给两人盖上。
在别人眼里，薄恩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相貌，家世。最最难得的就是那份体贴，即使身为族长，薄恩祖鲜少落人脸子。
“二爷困了？”二太太并没有故意的挑逗，但听起来还是妩媚。
薄恩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看走眼了，年轻的时候追求刺激，不懂得什么是合适还以为自己娶了一个在床上木讷的女子，没想到二太太身上另有一种风韵。
即使不爱，也不得不承认莫华衍是最合适的妻子，无论性情、品貌、家世，甚至是床上。
恐怕这是薄老太太对他唯一的好了。
但这个妻子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族长准备的。
也还好，他需要的是族长的妻子，他没有时间弄什么风花雪月，那只不过是调剂。
“不困，怎么，还想来？”薄恩祖一翻身又将二太太压在身下。
二太太轻轻的咬了下薄恩祖的耳垂，在他耳边不知道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薄恩祖低吼一声，两人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