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顺藤摸瓜
待天色微暗之时，贾琛方才拜别那位张掌柜，出了此间书坊，此时的神京城中已是华灯初上，一片车水马龙，显得热闹非凡。
贾琛不过细看两眼之后，便是朝着自家的方向缓步而去，心中则是暗暗想着今后之事。
待那本《青城白蛇传》拓印发行在市面之后，想必自己如今手头颇为窘迫的处境应就会缓解不少，至少吃穿住行应再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对此，贾琛也是十分自信。
毕竟自己所书的那本白蛇，乃是经过后世不断补充，改编过的版本，在故事的完成度与成熟度上，对比如今市面上那些枯燥无趣的前朝杂本，用“降维打击”一词来形容恐怕也不为过。
唯一值得担心的，便只有合作的另外一方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好在贾琛也早已想到了这点，便提前搬出了贾府与晏平的名号，彻底杜绝了发生后患的可能性。
虽然贾府如今已是大不如前，内里虚弱不堪，花架子一个，可终究还是一门双国公的国朝勋贵，对于这些市井商人之流来说，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就更别说还有晏平在了，举人功名无论放在这天下的哪里，都算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那张掌柜与其背后的东家还没疯的话，想来应不至于与一个清流举人对着干。
嗯……虽然这二者，都不过只是贾琛狐假虎威，可想来应也是够用了。
…
待贾琛回到宁安坊住处之时，却忽然见到有一人正站在自家门外，由于夜色昏暗，他倒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之后，便是随手抄起路边的一块尖锐碎石藏于袖中，远远朝那人喊了一句。
“你是何人？”
黑暗中的那人听见声音，便似微微一惊，扭头看了过来，继而便是朝贾琛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贾琛心中依旧保持着警惕，待那人近了些之后，方才又喝道：“停在那!”
那人闻言，身形顿时就是一滞。
见到此状，贾琛袖中紧紧握着的碎石这才稍稍松了一些。
“你是什么人？为何站在我家门口来回环伺?”
“小的受家中主人之命，前来邀请贵客上门一叙……”
“你家主人是谁？”
听到这话，那人明显似愣了一下，随后便连忙拱手答道：“我家主人名讳方羽，乃是城中布行方家的公子……”
听到方羽二字，贾琛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不着痕迹地将藏在袖中的碎石一丢之后，便是缓走上前去，对着那小厮点了点头轻道了一句。
“领路吧。”
…
方府。
当方羽见到贾琛的身影时，先是大喜，可随后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走上前来，满脸歉意地对着贾琛拱了拱手，显得极为惭愧。
另一边。
贾琛见状也是一奇，便道：“方兄这是?”
“在下惭愧，有负当日之承诺……”
原来是前几日方父知晓了前些日子发生在醉春楼的事后，便是唤来方羽想要问个清楚。
而方羽当日虽是答应了贾琛不会向外透露他的身份，但奈何方父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眼光何其毒辣，此间不过只三言两语的推测，便已是将贾琛的身份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方羽无奈之下，却又不能真的以子瞒父，便只能承认了贾琛的身份，好在方父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在确认了贾琛的身份过后，先是惊讶，随后便又是连连感慨“少年英雄”。
同时也欣慰于自家儿子能交到这样的好友……如此，其人不但愿意为贾琛继续保密身份，更是大手一挥，便让方羽取五百两银子赠给贾琛。
非是施舍，也非炫耀，只是听闻贾琛平日里生活颇为拮据，便想着送上一笔银子用做读书与吃穿住行的花费，权当做长辈对于晚辈间的看重了。
方羽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便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五百两银票，朝眼前的贾琛轻轻递去。
口中歉意恳切道：“还请贾兄能收下这一番心意……”
另一边。
贾琛听罢，稍一停顿过后，却只是轻摇了摇头笑道：“方兄实在是有些过虑了，我之身份说到底，却也不是什么价值千金的秘密，又何需如此？”
其实，贾琛便没奢望过自己的身份的能一直保密下去，毕竟除却贾政与晏平这二人必然能够猜到外，其余有心之人若真是想查，难道又真的会有什么通天难处吗?
大抵派人只需将方羽，徐姓士子等人的身份查个清楚，然后再接着线索慢慢顺藤摸瓜就好……所以从那日写下那首词一开始，贾琛便知晓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人给挖出来。
所以一开始他所想的，无非就是慢一些罢了。
待自己顺利通过科考，取得了相应功名在身上，到了那时，便是自己真接下了这个所谓的“才子”名声，想来相应的质疑声与试探也会少了许多。
另一边。
方羽闻言，面色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有些急切起来，他正欲再解释些什么时，贾琛却已是笑着先一步将那五百两银票推回了他的手中。
“方兄的道歉在下接了，可这五百两银票却是免了，以你我之交情，又何需做这些事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羽也知今日贾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这五百两银子的，于是稍稍一顿后，便只有摇头苦笑了起来。
贾琛见状则是笑道：“方兄既然邀我前来，想来定已是备好了酒菜了吧？”
听到这话，方羽苦笑之余，也只有连忙引着贾琛朝里间而去。
…
深夜。
待亲自将贾琛送至大门，目送其人的背影远去之后，方羽的面色却突然显得有些默然起来。
只见他一言不发，转身便朝府中的某一处方向而去，如此行了一会，便是来到了一处书房之外。
“父亲。”
“进来吧。”
方羽闻言推开门走进房间，便是对着书桌前的自家父亲恭敬行了一礼。
“见你这般模样，想来他定是没有收下那银票了。”方父一见自家儿子的面色，便是道了一句。
“孩儿无能……”
“这也不怪你。”
方父闻言轻摇了摇头，“这般聪明锐利的人物，又如何会愿意轻易受了旁人的人情?便是你再给他一千两，两千两，结果恐怕也是一样，今后只需正常相交便好。”
“是……”
方羽闻言也是默然地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