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守夜人抵罪
听罢，周程这才露出笑容。
“好”
张豹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颇感无奈。
他重新坐回另一张椅子上，语气有些忧伤的道：“当年那场鼠疫我也知道一些，但没想到当时居然还发生过这档子事”
张豹是少数的成安县本地人，自然对鼠疫是最为清楚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道职者，也没沦为喇唬。
突如其来的鼠疫，害的不少人都死去，哪怕张豹的父母也是如此。
整个成安县当时都可以概括为一首诗歌：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鼠死不几日，人死如圻堵。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
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
鼠疫之下，整个成安县，险些沦为人间炼狱。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成安县会收留周程这个流民的缘故。
因为死的人太多，人力空缺，于是成安县就命县和各个村子收容流民，让他们安住。
而张豹也是在当初和胡老三相识的。
胡老三之所以叫胡老三，就是因为他是家中老三，最小的那个。
一家人除了他外，全都死了。
他为了活命，每日和人挣口吃的，鼻子也在当年被人打歪了。
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了张豹，给了他口吃的，恐怕也早就死在了那场疫病当中。
所以别看胡老三和周程不对付，但他对于张豹却是满心的忠义。
至于后来.....
因为成安县鼠疫的严重，县衙全力运转，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神药和一套针法。
借着此法，鼠疫才被镇压了下去。
张豹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
在逐渐回过神的时候，目光凝视向周程，问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周程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四周都是自己人后，便缓缓开口与张豹说道：
“很简单，我们兵分三路，我去县衙击鼓，将一切说出来，不论那县丞是否会包庇对方，知县也会传唤人来”
“而你们则兵分两路，一路趁机去救人，顺便搜罗一番，看能否找到他的那本书，还有就是他做的那些龌龊事的把柄。”
“当然，如果能找到把柄最好，找不到也罢，主要是去救人，找到那个叫做方晴天的小姑娘”
“另外一路嘛，去堵住李大锤，别让他出城，然后将他绑来，后面如何处理他，我先看看县衙那边的反应，再做处理。”
听完周程的计划，张豹子登的拍了下桌子道：“好法子！你这个忙可帮，就单论那帮子腌臜货做的事，我也一定是会帮你！”
“而且这法子也是一举两得，不仅可以借助击鼓后趁机救人，更可借此传播你的名声，虽有些风险，但说不定你的八等道职也能因此而开启！”
说着，张豹又砸了咂嘴。
“啧嘶~，就是不知道你的道职......会走上什么路子，我反正是没见过杀猪匠除了屠户和屠夫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总不得走上匪徒的道途路吧？”
匪徒的道途是十分危险的，相较于别的，匪徒因人言问题，有诸多风险，更有随时殒命的问题。
当然，同时也极易获得强大的道身和事技。
周程摇头苦笑道：“这些我也不清楚，只能到时再看了，就希望人言别给我传出什么坏的东西就好”
周程没有将一切实情说出，毕竟黑皮书涉及隐秘，就让张豹这么误会下去也是好的。
张豹重新坐回位置。
兴奋劲过去后，他又替周程感到了担忧。
“你这法子虽好，但风险也大，且不论道职的问题，就单论你这击鼓后该如何处理？万一那县丞趁机做什么你这.....”
“不惧”周程扯嘴一笑：“我早已想好了法子。”
“哦？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张豹好奇追问。
周程道：“很简单，那道职者和里长，不是想让我做守夜人吗？那我便先一步打乱计划，顺了他们的意，自己主动去做那守夜人！”
大晋有律法，若做了杀人或别的恶事，可做守夜人抵罪！
张豹眉间一挑，手微微颤了一下：“你没有开玩笑吗？去做守夜人，你日后怕是活不了多久，这道途恐怕也很容易止步于此了！不如你换个法子，给钱也好，别的也罢，再想想”
“你也认为我会活不了多久吗？”
周程看着张豹，眼神中带有坚定的色彩。
张豹看着周程的眼睛，愣了一下，明白对方不可能改变这个想法。
见对方似乎不会听劝，张豹只得无奈道：“非兄弟不信你，只是那守夜人被朝廷打上了替死的烙印，坊间也如此认为，因而生来便是晦气缠身，天下有哪个守夜人是长命的？”
周程深吸了口气，略感怅然道：“....我也没别的路子可以走了，那道职者如果此次不死，必然不会放过我”
说完，周程手拂过自己腰后杀猪刀的刀柄。
“还有那县丞，也不知他又是如何一回事，更不清楚他参与了与否，我如果不去做那守夜人，杀了那般多的人，就算因此逃过一劫，也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张豹沉默了。
最终他站起身，神色钦佩的拍了拍周程的肩膀：“以往老兄我只道觉着你与我性情相合，故而才与你来往那多，而今看来，终是我小看了人，你周程比我是汉子，我佩服！”
“所以此事，我便不收你钱财了”
周程抬了抬眸子，笑道：“亲兄弟明算账，你说不收钱财，我便就不给，那算怎个事？”
话虽这么说，但周程听到对方不肯要钱财，心中还是有些欣喜。
一来是省去了钱，二来也是没想到张豹会如此果决。
而张豹见周程这么说，则是有些气恼。
“你这算什么话！我张豹虽算不得好人，但也是有血性，是铁铮铮的汉子！我拿你当兄弟，你找我帮忙，我自是要帮的，且还是这种事锄恶之事，你却要非给钱财，岂不是辱没我？”
周程摇头了摇头：“我非这个意思，我就是知道老兄你是个汉子，拿我当兄弟，我才会只找你帮忙”
张豹一听，便继续打算开口反问，那为何还要给他钱。
但周程却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不会要钱财，所以我会给你别的东西”
张豹要出口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咽下去，转而道出：“什么东西？”
“言物”
周程笑意渐出，吐出了自己先前在屋内看了黑皮书后，便盘算好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