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衡四十八年·江州孟家
尚瑾一踏进店门，目光便被店中琳琅满目的首饰吸引住了，眼底顿时亮了几分，满柜子竟大都是灵晶啊！
这两年在顾莱那里，除了法阵，她自然也多少学过些灵植灵矿的知识，没有很细致系统，毕竟都是两人边研究边摸索总结出来的。
灵晶和灵矿可不太一样，至少顾莱是这么给它们分类的。灵晶质地通透，形态规整，其中蕴含的灵能更为纯净，可惜极易破碎，一旦灵能用尽也无法再填充；而灵矿虽然需要经过提炼才能得到与灵晶媲美的纯度，但胜在储量大，更耐用。
眼前这家店居然直接拿灵晶当作首饰来卖，未免也太奢侈了些！当然，尚瑾仔细瞟了一眼标牌上的价格，默默咽了口唾沫。好吧，考虑到这个标价，似乎用灵晶做首饰也并不算多奢侈了……
尚瑾四处转了转，最终在店铺最靠边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的灵力最为微弱，价格自然也最便宜，但样式繁多，倒成了店里销量最大的一块区域。在一堆琳琅满目的小物件中，尚瑾忽然注意到了一串眼熟的焰琥珀手串。
两年前，阿娘送她的那串焰琥珀手串，在去年练习形态转变的时候不小心扯断了。当时她尝试着自己修补一下，可惜她和顾莱都不擅长编绳之类的细活，便一直包着准备找个合适的店铺重新串一下。只是这么久过去，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眼下这家店如此精致，或许能把那串琥珀修补起来，只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手上那串显然不是什么名贵货色，人家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个问题。
王嫂凑过来看了一眼，也认出了那个手串，轻声问道：“我记得你阿娘以前好像也买过这个焰琥珀？”
“嗯，”尚瑾点点头，轻声道：“那串今年年初的时候断了……”
“啊，那重新买个新的？”王嫂顺势提议，“这里样式倒是挺相近的。”
尚瑾听后犹豫了一下，轻轻攥了攥衣角：“可是……我还是更想要阿娘给我的那串。没关系的，我再想办法修补好就是了。”
“需要修缮吗？”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尚瑾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的女子笑吟吟地从柜台后走出，声音清脆自信，“只要你能画出样子来，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诶……”王嫂打量了一下女子，又看了看尚瑾，觉得对方说话倒不像是吹牛，但问题是，这价格恐怕不是她们这群寻常百姓能承担得起的。
尚瑾却眼前一亮，急忙抬头看向她：“我能画出来的！只是串珠之间的小配件可能掉了几颗……”
“没关系！”年轻女子胸脯一挺，语气极为自信，“掉了就让我重新补些设计进去好了，别小看我的本事呀！”
“真的吗！”尚瑾满脸期待，赶忙回头望向王嫂，想征求一下意见，“可以吗？”
“多谢掌柜的好意，”王嫂犹豫了一下，摇头叹道：“但这个价钱，我们恐怕……”
女子轻笑一声，伸手比划了一下：“第一，我可不是掌柜；第二，这个活计免费；第三，我给你做出来后你可得天天戴着！”
王嫂一愣，低头看了看满眼期待的尚瑾，只好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了，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孟浅梨！”年轻女子笑容灿烂，把尚瑾拉到了柜台后头，取来纸笔准备让她把手串的样子画出来。
“孟……”王嫂听着这姓氏，略一迟疑。
“啊，这家店是我姐姐开的。”孟浅梨脑袋从柜台后探出，笑盈盈地说：“不过这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们放心我的手艺就是！”
“居然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尚瑾一听，两眼顿时冒光，忍不住追问：“你是怎么加工那些灵晶的呀？就是镶嵌在刀上的那种？”
“想学啊？”孟浅梨斜睨她一眼，戏谑一笑。
“嗯！”尚瑾点头，眼底满是期待。
“不行，”孟浅梨笑着抱起胳膊，一脸得意，“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独门绝技，怎么能随便教人呢？”
“好叭……”尚瑾叹了口气，只好埋头继续认真地画着自己的焰琥珀手串。
王嫂见她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便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去一旁继续看首饰了。
孟浅梨见尚瑾差不多画完，立刻拿起图纸仔细打量，一连串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涌了出来：“你今年多大了呀？这个手串还打算戴多久？有没有要去很北或很南的地方？会不会使用灵能？颜色喜欢什么样的，绿色还是紫色？名字要不要加上？再额外挑个挂坠呢，还是……”
尚瑾被她一连串问题砸得眼冒金星，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便从旁边冒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孟浅梨的头，强行打断了她的话。来人看上去比孟浅梨年长些许，穿着打扮精致富贵，气质沉稳许多。
“不好意思，家妹每次遇到有趣的东西，就会激动地问个不停，没吓到你吧？”对方轻声笑着，温和说道。
“没关系，习惯了。”尚瑾坦然回答。这两年和顾莱在一起，像孟浅梨这种见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自顾自说不停的人，她早已见怪不怪。
来人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孟素梨。”
“你好，我叫尚瑾！”尚瑾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伸手和孟素梨握了握。
“大姐！”孟浅梨揉了揉脑袋，委屈地抗议，“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找我定制东西，我发挥发挥想象力怎么了！”
“正是因为你这股劲儿，我才不让你出来接待客人的。”孟素梨摇头叹了口气。
尚瑾见状，赶忙举手替孟浅梨辩护：“没关系，我师傅也这样！我习惯了。”
孟素梨望着她俩同时闪闪发亮的眼睛，无奈地扶额叹气：“得，你们算是遇到知音了。”
“嘿嘿，”孟浅梨得意地笑了，随后转回尚瑾身上，咳了一声：“好吧，那我就不问那么多了，你先告诉我年纪，还有打算戴多久？剩下的我出几套方案，到时候你自己挑。”
“十四岁，”尚瑾歪头想了想，“我想戴一辈子可以吗？”
孟浅梨原本戏谑的神情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认真起来，语气也严肃了不少：“你确定，要戴一辈子吗？”
“嗯，这是阿娘留给我的，所以我想一直戴着。”尚瑾比划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能不能做成能随意变大变小的？因为我的手腕有时候会突然变粗，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弄断的。”
“好，这个设计我接了，”孟浅梨郑重地收起图纸，“三日后你再把剩下的珠子带过来，我再仔细瞧瞧。”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径直进了内堂，尚瑾连一句道谢都没来得及开口。
“她就这脾气，”孟素梨望着妹妹的背影，转头微笑着向尚瑾解释，“看来你的故事让她感兴趣了。”
尚瑾愣愣地望了望孟素梨，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只好点点头，回身出了柜台，准备去找王嫂和向嫂，一同前往酒楼吃饭了。
从首饰铺出来又走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终于停在了一座颇为气派的酒楼门前。尚瑾抬头看着招牌上“江月楼”三个烫金大字，眉头不由微微一挑。这不会也是江州人开的吧？孟素梨？如果真是孟素梨家的，她能在京城同时开一家如此奢华的首饰铺和一家这么气派的酒楼，未免也太有钱了些。若自己有她一半的身家，租下自家院子的银子恐怕根本不在话下。
胡思乱想之间，张叔和李婶也赶到了门前，众人这才一起踏进了酒楼。
一进门，尚瑾四下扫了一眼，顿时有种熟悉感。楼上明显都是些雅致的包间和阁楼，一看就是专门招待有钱人家的；而楼下则摆着数张大桌，是专为寻常百姓准备的便宜散座。这布局风格，和孟水居倒是十分相似。看来八成真是孟家的产业了，尚瑾暗自点头，心中确定了猜测。
她们自然没资格上楼去，便在楼下寻了张大桌子坐下。张叔落座后极为熟练地招呼小二点了几个菜，一看便知不是头一回来。王嫂则在一旁揶揄，说老张如今也越来越不知攒钱，这样的酒楼居然也敢常来吃。张叔闻言打了个哈哈，笑着瞥了一眼尚瑾，把话题绕了过去。
尚瑾此时却正拿着菜单，看得满头雾水——这些菜品名怎么一个也没见过啊？
以前在家时，她和阿娘偶尔出门吃的也只是些简单的面食、包子一类；去了幽州后更惨些，她和顾莱自己做的饭都只是勉强填饱肚子而已，下山下馆子吃饭时也都是些寻常菜式。眼前这个酒楼，先不提价格，单是这些菜名，光看着就令人头晕。虽然张叔已经点完了菜，她仍盯着菜单瞧得出神。
“行啦，你盯着菜单看也看不出朵花儿来，”王嫂笑着将菜单从尚瑾手中抽走，又顺手递给她一碗甜品，“来，先尝尝这个。叫什么来着？”
“宁江玉冻，这家的特色！”张叔抢着答道，“甜得很，小五肯定爱吃。”
“我现在才没那么爱吃甜的呢！”尚瑾嘴上虽这么说，手却很老实地接了碗，小心尝了一口。
好吃！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些，很快一碗便见了底，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盯着空碗看。众人见她这副模样，相视一笑，赶紧又给她添了一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