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弗兰肯斯坦兵团
少女——秋寐一路狂奔，目的地当然是黎夜之前前往的宿舍区。
离开大厅后是普通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普通的会客室、休息室、办公室之类的房间，跟着墙上挂的指示牌，没过一会就跑到了连接主楼和宿舍区的长廊。
主楼内的一切布局和内构都非常正常，没有了“把空间分割成网格状的无数十字路口”，没有“填满墙壁的咒骂和涂鸦”，没有“阴森潮湿的空气中的窃窃私语”，看上去就是个经过了战火洗礼后又重建的普通大型建筑而已。
孤儿院的风景之所以诡异是因为受到了诅咒的扭曲，而现在还原了，难道诅咒消失了？
“不对……不是‘消失’，而是‘回收’……”
她一边低喃一边跑进宿舍区的范围，粗糙的斗篷弄得她浑身难受，但她非常爱干净，说什么也不想让心爱的衣服蒙尘，所以一直斗篷不离身。
宿舍区没了诅咒影响，也变成了普通宿舍区该有的样子，一间间房，一张张床，排列得很规律。她记得黎夜走前咕哝了“203”这个数字，于是直奔203号床所在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个地上掉着个怪东西。
质感如同透亮的石英，形状像是拉长后的水滴形，内部氤氲着苍白的微光，末端连着像是电线的杂乱金属丝的玩意。
秋寐把这个东西拿起，仔细端详，揣摩着出现在脑海里的信息。
“‘巡夜人的忏悔’……那个巡夜人掉的？”
所以，黎夜确实打倒了巡夜人，但是并没有捡走巡夜人的掉落物？
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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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生绝对称不上幸福。
幼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师父被当作邪恶的巫师绑上火刑柱，同为女巫的师姐妹们要么死去要么避世隐退，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拥挤的世间早已容不下魔法与幻想。
怀着对昔日美好的向往，她在晚年当上了这个古老的孤儿院的院长，收留那些如当年的她一般被时代抛弃的孩子们。她把自己仅剩的血亲——好孙儿瓦茨拉夫也接到孤儿院照料，一切都岁月静好，时光在尘土和书香间缓缓荡过。
直到，无正义可言的战争摧毁了一切。
美好的家被摧毁了。
瓦茨拉夫不会回来了。
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她最爱的孙儿，她唯一的血亲，从肉体到灵魂都灰飞烟灭了。
……
……
……不。
他，一定，会，回来。
一定，一定，一定，不会抛下她一个人。
只要将一切重建，只要耐心等待，只要心存希望，就一定会迎来团聚的那天。
一定。
一定！
“一定！！！！！！！”
院长挥舞着手术刀，深深捅进黎夜的左臂！污秽的诅咒顺着刀口渗入身体，让原本早已被剧痛麻痹的手臂爆发出新的痛苦！黎夜拼命挣扎，怒吼道：
“醒醒吧蠢货！！我——不是——瓦茨——”
“嘻嘻嘻嘻你当然是绝对是一定是哈哈哈哈哈哈！！！你勇敢，坚毅，顽强，还找到了瓦茨拉夫最喜欢的所有小玩具！！！你怎会不是他？奶奶这就帮你想起来！！！！！”
咣！！！！她抬起黎夜的头，又狠狠摔在手术台上！后脑勺撞上床板痛得他眼冒金星，但她还嫌不够，咣咣咣连撞数下，就像是要把痛苦与疯狂焊在他脑壳上一样！接着，她瞄准了他的左臂，鸟爪般的手指划过皮肤，留下蜗牛爬过般冰冷黏腻的寒意！
“只要完成这最后的一步——你——就和他——一模一样了！！！！！！”
“不！！！！！！！！”
黎夜倾尽全力催动锈蚀之触，想要锈断镣铐逃脱，但阿瓦达克所有的诅咒仿佛都收束在了这个小小的手术室里，血泪诅咒抵抗着锈之诅咒，镣铐的锈蚀速度异常缓慢！
“不要任性，来吧！让奶奶开心开心！！！！！”
滋啦一声，插进他左臂的手术刀，划开了锯齿状的狰狞伤口。
表皮如宣纸般被轻易剖开。
肌肉如棉絮般被轻易拆解。
黎夜的意识刹那间变成一片雪白。
尖叫声吵得他耳膜都快破了。
过了很久他才发觉尖叫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手术刀互相碰撞。
骨锯嘎吱作响。
世界化作了模糊的痛苦。
痛苦又沉淀出绝望。
有什么被切裂了，有什么被翻开了，有什么被撕扯了，有什么被碾碎了。
声音清脆悦耳。
“好孩子要更强壮！！！！多喝牛奶长身体！！！这样身子骨才更结实！！！！！”
她把“瓦茨拉夫的植入钢板”嵌入他的骨髓，用五寸钉穿透关节固定。
“男孩子就是要好动！！！生命在于运动！！对吧？对吧？奶奶教过你的吧！！！！！”
她把“瓦茨拉夫的传动齿轮组”塞进他的肌肉，齿轮和韧带绞合卡死。
“奶奶最喜欢你活力四射的样子了！！！！尽情玩！尽情闹！！奶奶喜欢！！！！！！”
她把“瓦茨拉夫的电机转子”插进他的动脉，触手般的电线和血管纠缠不清。
没有麻醉，没有休息，甚至连麻痹痛苦的幻觉都没有，只有肮脏的手术工具把粗犷的零件以极端折磨的方式和他的左臂胡乱拼合在一起，将其变成仿佛把世上所有cult片浓缩成实体的样子。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吼、在哭还是在狂笑了，痛苦和憎恨在脑子里升腾，神经在灼烧中化作灰烬，血管里流淌着奔腾的岩浆，视野也变成了没有杂色的血红。
“起来吧，起来吧，我的好孩子！我最好的孩子！！！！”
诅咒凝成丝线的形状，连接在他的四肢和躯干，把他如木偶般提起。一起站起来的还有全体受诅者，这些扭曲的怪物机械式地鼓着掌，为院长的慈爱献上喝彩，为黎夜的加入奉上欢迎。
“跟奶奶一起来，让所有人都加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吧！！！！唱吧！跳吧！我们的生活多美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