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锈火议会的雾钟审判
灰蒙蒙的天空下，林秋白站在灰烬城钟楼的顶端，指尖轻轻抚过新生的齿轮表面。
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游蛇般在金属表面蜿蜒，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冰川崩塌仿佛还在眼前，冰晶碎屑划过的痕迹至今仍残留在他的瞳孔深处。而现在，他的掌心正握着初代大骑士长留下的星轨铜钉，铜钉表面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认知污染指数99.7%......”
机械警告声在耳畔响起，刺痛般的回响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林秋白低头望去，发现暗金色的纹路已经悄然蔓延至他的脖颈，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状的血管在搏动。
这种变化让他感到不安，但他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远处的天际正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他们在铸造雾钟......锈火议会要来了......”
瑟琳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少女掌心新生的星轨纹路泛起涟漪。话音未落，城西方向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蒸汽泄压尖啸。
十二道暗红色的光柱刺破云层，在空中勾勒出齿轮拼凑而成的巨钟轮廓。林秋白眯起眼睛，透过迷雾看清了那座诡异的装置——钟体表面覆盖着斑驳的锈迹，但随着光柱的出现，锈迹开始自行剥落，露出下方跳动的血肉纹路。
“审判之时已至。”
沙哑的宣告声穿透迷雾，在整个灰烬城上空回荡。锈火议会的成员从光柱中缓缓降临，他们身披暗红色长袍，面部被齿轮状的面甲遮掩，手中提着的雾灯里漂浮着《禁令》铜章的残片。
为首者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一枚林秋白再熟悉不过的星轨铜钉，钉尖正滴落着混着铁锈的鲜血。
艾琳的菌丝突然绷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的右臂上新生出琥珀色的纹路，逆五芒星的烙印若隐若现地浮现在眉心：“那些雾灯......装着守夜人的灵魂......”
林秋白深吸一口气，手掌按在钟楼齿轮上，试图触发终焉回响。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阻止他释放力量。锈火议会的首领缓缓举起权杖，雾钟表面的血肉纹路突然睁开无数眼球，像是在注视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星轨观测者林秋白，你涉嫌破坏地脉平衡，议会判处你接受雾钟审判。”
街道的地砖突然翻转，几百具身缠锁链的铸铁兄弟会亡魂破土而出。他们的脊椎延伸出齿轮锁链，末端连接着雾钟内部的猩红机括。
瑟琳娜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脖颈上的凹痕渗出暗金色血液，在空气中拼凑出残缺的镇魂诗第四章。
“不要看那些眼睛！”
艾琳的尖啸裹挟着菌丝风暴席卷而来。纯白曼陀罗的花瓣在狂风中舒展，却在触及雾灯光晕时骤然碳化。
林秋白迅速抱起瑟琳娜跃向钟楼背面，暗金色血液顺着少女的伤口滴落，在锈蚀的齿轮表面蚀刻出玛雅蒂拉实验室的星图。
“他们在用亡魂校准雾钟......”瑟琳娜的瞳孔映出雾钟内部结构——每一枚齿轮都嵌着守夜人的记忆晶片，“审判结束后......灰烬城会成为新的回环......”
锈火议会的权杖突然插入地面，雾钟奏响第一声轰鸣。
林秋白感到暗金色纹路在他的血管中逆流而上，一股不属于林秋白的记忆，猛然间钻入脑海中——暴雨倾盆的夜晚，初代观测者阿诺德并未自我封印，而是跪在锈火议会的前身“铸铁圣所”中。他的脊椎被钉入雾钟底座，暗金色血液顺着钟摆纹路流淌。
“审判不是惩罚......”议会首任裁决者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是让星轨重归纯净......”
记忆碎片轰然崩解。林秋白的星轨刻刀脱手飞出，刀刃刺入雾灯光晕的刹那，艾琳的菌丝突然进化出暗金色脉络。
她的纯白曼陀罗在狂风中异变成血色，逆五芒星烙印迸发的强光暂时逼退了亡魂锁链。
“用铜钉刺入雾钟核心！”瑟琳娜的尖叫混着血沫。她抓住林秋白的手腕，引导他将初代大骑士长的星轨铜钉按向胸口：“地脉需要破晓之光......”
雾钟奏响第二声轰鸣。灰烬城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铸铁之心的搏动突然变得狂暴。
林秋白感到铜钉与自己的暗金色血脉产生共鸣，镇魂诗的完整乐章不受控制地涌出喉咙。当第四章的终曲响彻街道时，雾钟表面的眼球集体爆裂，锈火议会的长袍在音浪中化为飞灰。
“认知锚点重构率99.9%......”
亡魂锁链突然调转方向。七百具铸铁兄弟会的亡魂集体跪地，他们的齿轮锁链刺入雾钟底座，硬生生将猩红机括拽出钟体。
艾琳的菌丝趁机缠住裁决者的权杖，血色曼陀罗的花蕊处睁开琥珀色的瞳孔：“这才是真正的审判......”
裁决者的齿轮面甲崩裂，露出下方与玛雅蒂拉相似的面容。她的左眼镶嵌着星轨铜钉，右眼却是地脉古灵的幽光：“你以为议会要毁灭星轨？我们是在拯救......”
瑟琳娜的暗金色血液突然沸腾。少女们的星轨纹路脱离皮肤，在虚空中拼凑出完整的镇魂诗第四章。
当林秋白哼出最后一个音符时，雾钟轰然炸裂，守夜人的灵魂光点如萤火升腾，在灰烬城上空拼出初代大骑士长的誓约纹章。
锈火议会的残躯在晨光中化为尘埃。艾琳的菌丝重新恢复纯白，逆五芒星烙印淡化成星轨的轨迹：“她们的计划不止于此......议会只是序幕......”
林秋白拾起裁决者遗留的权杖，杖头的星轨铜钉突然与他掌心的纹路融合。
铸铁之心的搏动声穿透地脉，他听见女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去钟楼地窖......那里藏着回环的真相......”
当众人推开地窖铁门时，腐臭的机油味中混着曼陀罗的芬芳扑面而来。墙壁上挂满守夜人历代大骑士长的肖像，每幅画的瞳孔处都嵌着星轨铜钉。
地窖中央的祭坛上，静静躺着一本青铜封皮的《铸铁圣典》——封面的誓约纹章与雾钟残骸上的如出一辙。
艾琳的藤蔓突然剧烈颤抖。她的菌丝刺入祭坛裂缝，纯白曼陀罗在石板表面绽放成环状星图：“这不是圣典......是初代观测者的......”
林秋白的手掌抚过封面，暗金色纹路突然刺痛。
当他翻开第一页时，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血色字迹——那竟是玛雅蒂拉年轻时的笔迹：
“当观测者成为被观测者，回环方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