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位拒绝者
“庄园的粮食用完了？”
林德平静地望着这位庄园管家，等待他的回答。
似乎是害怕被责怪，普尔曼的身体紧张颤抖着，连忙点头道：
“是的少爷，是的，就像我说的，我们的粮食快要见底，无论是大麦，黑麦，豌豆，芜菁，肉干，鱼肉，都已经不足以继续供应民兵，就要没有了！”
“最后剩下的一部分，只够庄园勉强维持几日生活，真的不能再给外面的那些平民了！”
普尔曼手舞足蹈，不停描述着，希望林德能够停止分发粮食的行为。
见他重复强调，林德沉默片刻，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来大厅参加会议。”
庄园大厅再一次举行官员会议。
骑士威廉，学官希伯特，管家普尔曼依次入座。
众人到齐，听到食物不够用后，表情严肃起来。
坐在长桌前，威廉愤怒地朝普尔曼质问道：
“征召军队时，粮食库存确认能够坚持八天，今天才第六天，你却说没有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繁花领没死在冰原鬼手里，却会因此而灭亡！”
哪怕与冰原鬼战斗时，威廉都未曾感到像现在这般愤怒。
这两天外出侦察，他除了巡视冰雾森林外，还去了一趟麦加河。
不出所料，冰风暴笼罩上游，难以靠近。
一直到三十公里往后，被冻结的河面才裸露出来，存在破冰捕鱼的可能。
按照威廉原本的计划。
他回到庄园后需要立即组织民兵，带上工具来这段河道尝试冰河捕鱼。
由于赶路的距离遥远，捕鱼还存在极大不确定性，整个过程最少需要花费四天。
结果队伍还没出发，却告诉他庄园没了粮食？开什么玩笑，想要民兵都饿死在赶路的雪地上吗！
普尔曼身体一颤，被吓坏了，连忙解释道：
“谷物研磨会有消耗的，粮食每日分发的数量又难以精确，而且有部分是很久已经留下的，已经无法食用，算下来粮食就不够了，我真的没办法。”
威廉看向他受伤的右臂，气消了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但我们必须得想想办法，没有补给队伍无法跨越道路的风雪。”
普尔曼松了口气：“请别在意，但庄园真的无法提供食物了。”
消耗殆尽的粮食，打断威廉原本的计划，让他英武的面容难看地皱在一起。
林德向负责民生的希伯特询问道：“小镇居民的家中，储备有足够的食物吗？”
希伯特严肃道：“大部分居民家中食物早已耗尽，全靠庄园提供，少部分有存粮，但最重要的牲畜被冰原鬼吞噬。”
繁花领土地贫瘠，森林危险，又有领主收税，普通平民一年到头想要存下粮食只能是奢望。
往年，春之百花镇的居民，他们的过冬粮食几乎都来自于冰河捕鱼。
如今被冰风暴阻拦，若非太阳花庄园提供粮食，大部分居民早已坚持不下去，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场冰雪中。
小部分富足的大家庭情况好些。
但他们此前赶往庄园时，选择把家中牲畜藏在地窖中，被冰原鬼吞噬污染，同样陷入到缺粮的危机中。
这也意味着，让居民自备粮食赶去捕鱼的计划无法实现。
威廉怀揣期待地问道：“这些天分发给居民的粮食，他们或许会存下来。”
希伯特点头道：“确实如此，若是将这部分粮食强制收缴，由庄园分配，或许能够让民兵坚持两到三天，赶往麦加河捕鱼。”
至于留下来的一百多妇女孩童会如何，希伯特没有提。
庄园现在的困境，已经无法照顾到所有人。
威廉的期待被打破，脸色发白。
他恪守着保护领地的誓言。
若是为了苟活将小镇居民推入死地，他不敢相信自己将来是否还有勇气，握住手中的长剑。
希伯特看向首座上的林德，说道：“我们必须做出抉择了，每浪费一分时间，都会让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三位官员表情各不相同，此刻都看向林德，等待他的决定。
大厅的气氛紧张。
“粮食问题吗？”林德看向大厅的大门位置，“那就一样样开始解决吧，先是仓库粮食缺漏的问题。”
门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
在威廉疑惑，希伯特若有所思，普尔曼惊慌失措的眼神下。
士兵菲利普推着一小车的粮食进入，跟随的狼犬兴奋叫唤着。
威廉询问道：“这是？”
“报告各位大人，这是从普尔曼管家的家中地窖，隐藏起来的一处暗室中找到的，根据狼犬核实，可以确认是来自于庄园仓库的粮食，一共六百磅黑麦。”
威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怒视普尔曼。
后者早已手脚冰凉，身体僵硬在原地。
林德来到这车粮食前方，没有太意外，士兵菲利普本就是按照他的命令才去搜查的。
他没有特意去关注仓库粮食的损耗。
但灵性加持的记忆力下，早已记住小镇的每一个居民，以及他们每日完成任务后，应当领取的食物数额等。
林德不是粗心的庄园领主，想靠所谓的损耗敷衍他，未免太看不起一位巫师。
“六百磅的黑麦。”
林德看向被私藏的粮食数量，叹了口气。
若是在富庶的南方大平原，这点粮食价值不到6银币，摆在那些领主贵族面前，无人会多瞧一眼。
可在北境，这却是一户家庭熬过冬天的希望，是差点摧毁太阳花庄园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德看向普尔曼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普尔曼被士兵拎起来，颤抖地摇头道：
“没，没有少爷，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但还请您知晓，这是我一人的过错！我的妻子与孩子绝没参与其中！求您宽恕他们！”
见大人看向自己，士兵菲利普点头道：“大人，他说的是真的，女人和孩子迷茫的眼神不会作假。”
“既然如此，他们会得到合理的安排。”
林德朝大门外走去，菲利普架起普尔曼跟随。
一行人来到庄园墙壁下的空地处。
这里摆放着一块平整的长方形石块，颜色暗红，是森莱特家族用于处刑罪人的行刑台。
普尔曼的脖子被按在石块上，威廉和希伯特站在一旁见证。
周围的民兵们也都停止训练，神色紧张的看来。
少年布劳德和马克拥挤在民兵中。
见到这一幕，马克脸色糟糕道：“处决？看来庄园的粮食真的要用完了。”
布劳德倒是不在意，乐观道：“我听说马上就要去麦加河了，食物不够吃去那边捕鱼就是，过去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一样的。”
马克扯紧了些衣领，“往年这时候可没这么冷，从小镇走到庄园都得喘气，顶着寒风大雪去遥远的下河道捕鱼，你觉得路上会死多少人？”
布劳德反驳道：“我们可是连冰原鬼都战胜了！只要在那位大人的带领下坚持，一定能顺利抵达麦加河的！”
马克哼了一声，想要用书籍记载中，冰风暴的恐怖反驳。
却突然想到什么，改口赞同道：“你说得对，我们会成功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观察四周。
周围民兵很少有像布劳德这般乐观，大多脸上带着不安和恐惧。
这种时候提起冰风暴，只会让众人的情绪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