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望的国王与叛逆的家人
空旷的红堡此时只有国王一人，韦赛里斯一世坐在铁王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石雕。他的呻吟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国王抬起自己的左手，上面又是一道深见白骨的伤口。
“铁王座，你没有资格拒绝我！”
强忍着疼痛的国王低声说道，似乎是在对抗着什么。他不理解，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遭到铁王座不间断的伤害。
伊耿走进来时，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吞没，但他的存在感却无法忽视——高大的身躯披着绣着三头红龙的深色斗篷，肩头还残留着贝勒里恩的硫磺气息。
“与黑炎城的政务相比，黄金大营让你忙的不可开交吧？”韦赛里斯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调侃。他的目光扫过伊耿的脸，试图从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中找出些许变化。
国王就在伊耿到达的当天就收到了阿德里安的密信，伊耿擅自带兵融进了大营。国王不理解自己最亲爱的弟弟为什么做出这种会让自己警惕的事。
“雷妮拉代表的权力无法满足你吗？我的弟弟。”韦赛里斯暗自想着，边想边盯着伊耿，他想要看出伊耿脸上的表情。
伊耿微微低头，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兄长召见，我怎敢怠慢？只是大营的事务实在太急，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无妨，时间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你毕竟是有着贝勒里恩，他足够快，更足够强大，可以轻易撕碎我们的龙。”国王像是在和伊耿如平常一样聊天。
“哈罗德！”没有等伊耿的回应，韦赛里斯呼唤起了自己的卫队长。
“陛下，有何吩咐”，哈罗德从侧门后走了进来。
“让他们抬过来吧。”国王伸了伸手示意。”
爵士点头领命走了出去。
侍从们将边疆地的沙盘抬到王座厅中央，精致的模型上标注着石路、亲王隘口和伊伦伍德城的位置。沙盘边缘镶嵌着坦格利安家族的龙纹，但多恩的部分却被刻意做成了流动的沙粒，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韦赛里斯站起身走下了铁王座，手杖点在沙盘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敲击。他的目光落在石路的末尾伊伦伍德城模型之上，那里插着一面小小的黄底配上黑色闸门的旗帜，代表伊伦伍德家族的势力范围。
“佛勒家族送来了边疆地的情报。”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是伊伦伍德家与韦尔家联合起来打算反抗叛变者，但我看不像，他们与其说是帮科奥伦，倒不如说是趁机再度抢夺多恩王位。”
伊耿走近沙盘，手指轻轻拂过石路的模型，沙粒在他的指尖流动，与边疆地接壤的大片土地被插上了一条缠绕大腿并咬着脚后跟的旗帜——那是韦尔家族的势力范围。
“崔斯丹想用这种方式表忠心，而那两家则是挑起多恩内战，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伊耿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不过，等铁王座下场以后，多恩重新团结起来的可能并不小。”
韦赛里斯抬眼看向弟弟：“你觉得他可信吗？”
“谁？佛勒家族？他们可信与否，取决于我们能给他什么。”伊耿直起身，目光与兄长相接，“崔斯丹·佛勒想要的是伊伦伍德的覆灭，以及自己家族的延续与扩大，
而我们想要的是多恩的臣服，彻彻底底的臣服，只要利益一致，哪怕是毒蛇也能成为盟友。”
他伸手从沙盘中拔起那面黄旗，旗杆上沾着细沙，仿佛伊伦伍德家族的根基正在逐渐崩塌。
“崔斯丹留在君临的次子加里森最近在君临活动频繁，”韦赛里斯继续说道，“这个小子居然在这时候出现在君临，还真是巧啊。”
“确实是巧合，他们佛勒家族又没有龙，做不到一周就来到君临。”伊耿说着。
“他在丝绸街的妓院里见了兰尼诺·瓦列利安，还‘不小心’把多恩夏日红泼在了潮头岛继承人的绸衫上。”韦赛里斯顿了顿继续说。
伊耿的眉头微微皱起：“兰尼诺？那个喜欢男人的小子？”
“正是他。”国王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加里森借着此事可是好好的和兰尼诺交流了很长时间。”
伊耿看着沉默下来的国王，又看到他的手杖在沙盘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觉得戴蒙和科利斯知道多少我们急需的消息？”
“他们知道得够多了。”韦赛里斯的声音低沉，“但他们更关心的是石阶列岛的贸易，而不是多恩的沙暴。”
“除非王室能够给他们更大的利益。”伊耿接着话。
国王的目光再次落在沙盘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地狱堡的模型：“如果佛勒家族真的愿意为我们打开亲王隘口，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计划。”
“迅速的冲进去。”伊耿毫不犹豫地说道，“用贝勒里恩的龙焰摧毁伊伦伍德城的防御，彻底堵住石路的末尾，再用兵向北击溃伊伦伍德家族。让边疆地诸侯南下，拖住韦尔家族。只要石路落入我们手中，多恩就再也无法阻拦我们。”
韦赛里斯点了点头，但目光中仍有一丝疑虑“昆廷·马泰尔不会坐视不管，他和他的妹妹亚莲恩一定会号召多恩来进攻我们。”
“昆廷·马泰尔就是个利欲熏心之徒，”伊耿的声音冷静，“以为只靠血统和书信就能赢得多恩贵族的支持，但他低估了佛勒与伊伦伍德的仇恨。崔斯丹不会放过任何打击伊伦伍德的机会，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伸手从沙盘中抓起一把细沙，让沙粒从指缝间缓缓流下：“多恩的沙子再细，也经不住龙焰的灼烧，这次不再是＇龙之怒＇这么简单了。”
韦赛里斯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显然是被伊耿的话想起了征服者的“挚爱王后”雷妮丝的遭遇了。
“雷妮拉也会上战场。”国王看向了伊耿。随后伸手一挥，仆从们立刻上前将沙盘抬了下去，王座厅内又只剩下国王与亲王两人。
韦赛里斯一转身，重新走上了铁王座，再度坐下国王不在露出对兄弟爱护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恼怒的神色。
“九百披甲武士，”韦赛里斯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倒是大方，一口气全带进了黄金大营。”
伊耿微微低头，嘴角仍旧带着那淡淡的笑意，他不相信韦赛里斯会只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老哥，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的精锐，可以为大营增添战力。”
“精锐？”韦赛里斯的语气陡然提高，手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黄金大营里的士兵是你的私兵？你有什么资格将他们混在一起！”
伊耿的笑容微微收敛，但语气依旧平静：“他们是黑水河亲王领的优秀士兵，也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优秀士兵。我带来他们，只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为了战争？”韦赛里斯冷笑一声，重重的敲了敲手杖，手杖每一次敲击地面都像是敲在伊耿的心上，“还是为了在你的未婚妻面前展示你的实力？亦或者是在你的国王面前展示你的实力？”
“雷妮拉是黄金大营的总指挥，这是铁王座的命令。而你，只是步兵指挥，没有扩军的权力。但你却带着九百人突然出现，试图往你未婚妻的权力里掺沙子。”
伊耿的眉头微微皱起，但语气依旧克制：“兄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大营增添战力，确保我们在多恩的战争中占据优势。”
“不，我就是想往你的大营里掺沙子。”伊耿在内心里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增添战力是吗？”韦赛里斯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倒不如说是削弱国王对军营的掌控力吧！伊耿，你是我弟弟，我信任你，但你的举动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成为第二个戴蒙吗？”
伊耿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如果兄长觉得我的行为不妥，我可以将士兵撤出大营。”
“撤出？”韦赛里斯的冷笑中带着失望，“现在撤出，只会让士兵们觉得坦格利安家族内部不和。伊耿，你真的很可以，这一步棋走的确实是很不错。”
韦赛里斯用手顶着自己的头，声音中带着疲惫：“伊耿，我一直以为我们三兄弟可以像父亲希望的那样，共同守护坦格利安家族的荣耀。
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我居然相信我们这些体内流着沸腾龙血的人会听人安排。”
国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与无奈，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希望看到一个团结而又强大的龙王家族屹立在维斯特洛大陆之上。
伊耿看着兄长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兄长，我从未想过背叛家族。我只是……希望为家族做更多。”
“或者是为自己”，伊耿心想
“为家族？”韦赛里斯的声音低沉，“是为了你自己的家族吧？伊耿，你知道你自己比戴蒙强在那里吗？至少你的野心没有写在脸上。”
伊耿的拳头微微攥紧，但很快又松开：“如果兄长觉得我有野心，那我无话可说。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坦格利安家族的未来。”
“我和雷妮拉的未来，也许吧”伊耿在内心里也不确定起来。
韦赛里斯转过身，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失望：“伊耿，你是我弟弟，我本不想说这些。但你的举动，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黄金大营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根基，更是国王的根基，不是你用来展示野心的舞台。”
“你难道希望我们的家人和后代再次遭受伊尼斯一世的困苦吗？巨龙加上常备的部队，这不是你给我的建议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国王大吼着，“滚吧！等我的通知吧，如果你还愿意听我的。”声音逐渐变低，韦赛里斯终于还是不愿再失去一个兄弟。
国王感到无力了，但他还不能就此结束，他还要去跟雷妮拉谈谈。
此时的花园在暮色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但韦赛里斯却觉得这些花香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血亲内斗！”韦赛里斯在竭力避免自己内心所想的事情发生。
他坐在石凳上，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蜂蜜酒，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远处正在练习剑术的雷妮拉。
雷妮拉收起了自己的“王国之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到父亲身边坐下。她的银发在暮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疲惫。
“父亲，您找我？”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警惕。她明白，伊耿的事情一定会引起父亲的怒火，而父亲又一定会来责问自己这个大营指挥。
韦赛里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她：“喝点吧，你练了很久。”
雷妮拉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父亲的脸：“您有话要对我说。”
韦赛里斯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伊耿带着九百披甲武士并入黄金大营的事，你怎么看？”
雷妮拉的手指微微收紧，酒杯中的蜂蜜酒泛起涟漪：“他是为了增强大营的战力，应对多恩的威胁，这是好事。”
“增强战力？”韦赛里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还是为了削弱你的权威？”
雷妮拉放下酒杯，目光直视父亲：“父亲，伊耿是我的未婚夫，他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我相信他！”
“未婚夫？”韦赛里斯的声音低沉，“雷妮拉，你真的相信他吗？你能够承受信任这个词语带来的后果吗？”
雷妮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父亲，伊耿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成员，他与我就是家族的未来，他本就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龙，又何必再来靠军队来谋求王位。”
韦赛里斯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女儿的手：“雷妮拉，你是我的继承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利用到你。”
雷妮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父亲，您是想取消我和伊耿的婚约吗？”
韦赛里斯轻轻的摇了摇头，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我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伊耿的野心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我不希望你成为他野心的牺牲品。”
雷妮拉的目光坚定：“父亲，我相信伊耿。他的野心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而不是为了他自己。我会用我的方式，证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韦赛里斯长叹一声，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他比雷妮拉还希望伊耿的忠诚，可这种事怎么能用相信来作为保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