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
我提着手里的醒酒汤，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马车之上。
待到顾冠玉与一众面色酡红的男子自好食斋中出来，见了我，他面露欣喜：“嘉月，你怎么来了？”
我压下心底的翻涌，强行让自己一如往常。
“来接你回家。”
八年前，我莫名其妙穿书，被系统强行绑定，要我阻止一个美强惨的少年变成奸佞反派。
彼时他是个满腹才华抱负，却因没有世家背景，还不肯站队而被打压的探花郎。
我陪着他运筹帷幄，选定明主。
今上登基后，他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大盛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奸佞作祟，百姓民不聊生之态。
我已完成了我的穿书任务，本该功成身退，返回现实世界，坐拥千万资产。
可在系统问我是否回家的那一刻，我犹豫了。
我选择了嫁给顾冠玉，心甘情愿地做他背后的女人，为他料理庶务。
自此，顾府成了我的家。
正当顾冠玉扶着我登上马车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呼喊：“顾大哥。”
“方才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自知福薄，不敢奢望嫁给顾大哥，更不敢和嫂夫人争抢。”
跑过来的谷念烟，始终低着头，语气飞快地解释了一通。
待到说完抬头见到我的那一刻，如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后退一步，“嫂……嫂夫人好。”
我意味深长地瞥了顾冠玉一眼，笑吟吟问道：“这位是？”
“这是平南将军的妹妹，她在军中待惯了，有些不拘小节。”顾冠玉面色有些僵硬，不欲过多介绍。
“嫂嫂长得可真美，难怪顾大哥这般爱重你！”谷念烟小小的吐了吐舌头，端得一副俏皮模样，“方才的胡言乱语，嫂嫂切莫放在心上，我给顾大哥作证，顾大哥心里眼里都只有嫂嫂一人，断是容不下旁人的。”
4
入了马车内，我强扯的唇角登时落了下来。
“可是生气了？”顾冠玉握住我交叠在膝上的手。
我沉默不语。
他无奈解释：“谷念烟自幼在军营中长大，与男人厮混在一处，行事较为出格。”
“此番平南将军回京述职，依着圣上之意，此人便要升迁重用。他这妹妹不喜与内宅妇人交际，惯爱跟着哥哥到处跑，与男人喝酒吃饭。”
“方才有几个没眼色的，莫名其妙将我与她捆绑做侃，皆是喝多了的玩笑罢了，当不得真。”
“她还专程跑出来与我解释。”
“我与她清清白白，便是连私下一处吃饭都不曾，你可莫要为了这莫须有的玩笑话吃味伤心。”
“既是玩笑，她又何必特地追出来向你解释，现下你又何必专程向我解释？”我冷笑嗤道。
三言两语，噎得一向巧舌如簧，舌战群臣的顾首辅没了声响。
“好好好，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明日镇南王邀了众人去京郊猎场春猎，你久未出门，想必也闷坏了，明日可以好好散散心。”
拒绝的话落到嘴边，我又给咽了回去。
5
翌日，我刚被顾冠玉扶着自马车而下。
便听到熟悉的女声，清澈响亮：“顾大哥，你可算是来了！”
谷念烟与几个年轻公子一道骑马围了过来，一身干练的男子骑装，骑着一头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牢牢竖起，不饰冠玉，倒是显得英姿勃发。
顾冠玉避嫌似的后撤一步，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我面上的神情。
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谷念烟像是没看见我俩的眉眼官司，大大咧咧地道：“走，顾大哥，我们一块打猎去，今日我要射下一只大雁，给嫂子做赔礼。”
她倒是生怕我将昨日之事给忘了。
顾冠玉低头温声：“嘉月，可与我们同去？”
我摇摇头，“夫君去吧，我同王妃说说话。”
我腹中可能有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骑马狩猎这等危险之事，自然是不便前往的了。
今日来这京郊猎场，散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顾冠玉的嫡亲妹妹即将及笄，镇南王世子亦是弱冠之年，二人年岁相配，镇南王世子龙凤之姿，镇南王夫妇明事理，想与镇南王府结亲之人不在少数。
我今日，亦是想与镇南王妃相谈一二，探探口风。
“可是身子不适？”顾冠玉眼带担忧。
我还未开口，谷念烟便抢白道：“顾大哥也未免太关心嫂子了，嫂子大家闺秀，自是该与其他夫人一道说说话赏赏景，顾大哥又何必强人所难，让她同我一样，跟你们这群臭男人一块骑马狩猎？”
顾冠玉眉宇一蹙，为我辩言：“嘉月的骑射之术，不输男子。”
我笑吟吟道：“比之身经百战的将军，我自然是比不得的。”
“但我确实素爱骑射，猎个大雁倒是不难。”
谷念烟要跟我装模作样，我却偏撕了这虚伪的面罩。
谷念烟被明嘲，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只讪笑一声：“嫂子女中豪杰，我久在军营，倒是孤陋寡闻了。”
“顾大哥和嫂夫人成婚六年了，还这么如胶似漆的，可真是酸煞旁人了。”
“疼惜嫂夫人的时间还长，但春光可就只这么一霎，马我们可都为你准备好了，顾大哥，你可快别磨磨唧唧的了。”
一个年轻儿郎哄笑着，手里赫然牵着顾冠玉在京郊猎场养着的爱驹如风。
出门在外，我还是给顾冠玉面子的。
纵使心中不悦，在他为难地望向我时，我还是给他递了一个“去吧”的眼神。
我未同顾冠玉一同前往，而是跟着接引长随去了女眷席落座休息。
6
正与镇南王妃聊的投缘之际，顾冠玉回来了。
未到狩猎结束的时间，顾冠玉是提前回来的。
去时众人簇拥，意气风发的顾冠玉，回来时，却是只身一人，快马加鞭，身前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因着顾冠玉身形高大，倒是看不清怀中之人真容，只衬得有些娇小可人，似是被他圈在怀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