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唯无私朝夕如梦
“我们的声音，只有我们能听到。苹果是哪一条渐近线的实体？”景引源又用了运行清除，清除了声音传到别处的机会和能力。
“四季之力。它是兼有时间、质量、能量三种效果的超强渐近线。”语言不足以详细准确描述出四季之力的强大之处，喻赠光使用记忆之力传达感受和想法，刻画往事的形状，使其清晰可见，使其洋洋盈耳。
景引源看完了、也听完了这场比赛，让她在意的地方主要有四点：一是同学的手臂被打断，他受的伤不轻，但他却没有回击。二是他展开固定域了。即便他不传递他的想法给我，我也知道他展开固定域后，他一定很想报复对手，但也只是“想”，而没有这么做。三是他归还了他夺来的渐近线实体和固定域实体，也归还了因意外而消失的记忆。四是他愿意与我分享这件事、这段时间，没有任何隐瞒。这个愿意很不简单。此次分享比金步摇、银钥匙更有价值，也比之后的玉苹果更有价值。
“谢谢，你也看看我的比赛吧。我的这个对手和你的对手一样，都是对比赛结果不甘心的人。”景引源挥手，记忆之力运转。
喻赠光没有看到太多发生在赛场的事，但他看到了太多发生在过去、发生在心里的事，他不太明白在焦虑之力的世界中，胜负和强弱是如何判定的，但他隐约有种直觉：把我放到同样的处境里，我不如同学那么强，也不会像她那般连续三次轻易取胜。虽然在这一处境中，她的很多想法和我相同，但我们的性格……不同。说的更直白一点，我不像她那么冷静、沉稳，在无法使用渐近线的时候，我做不到像她那样“相信”自己的心。
“在焦虑之力面前，我不如你。”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和不擅长的事，并不是你不如我，而是我们擅长的事不同。”
“嗯，我好像特别擅长制作渐近线实体。我把四季之力分你一半吧。先说好了，由我们使用四季之力，不能让自己、让别人变得年轻，也不会让我们加速衰老，即便没有青春永驻，也不会加速衰老，相对应的，我们全力以赴使用四季之力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因为加速衰老既是代价，也是资本。”
“我知道了，谢谢。”
喻赠光拿出第二个苹果送给对方。把四季之力分给对方一半，不会让苹果一分为二，也不会让苹果的质量减少，更不会让黑日的质量再次减少，四季之力的渐近线实体本身就有复制的功能，分给对方一半，无非是不能复制那么多了。
两人分了力量，又说起比赛的事。在往事中，他们增加了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双方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有了更多的重叠和融合。
修改赛制是恒明院里的第三位院长白树暮提出来的。
白树暮认为连续三次二进一决出最强，固然比较公平，但这种比赛一眼就能看得到结果：已知参赛者的域半径，并且已通过他们在前面的比赛中的表现推测出了他们的渐近线的类型、效果和生效形式，如此一来，就能判定谁胜谁负，甚至能决定谁胜谁负、把特定的人推到第一的位置上。倘若真的到了“决定第一”的地步，比赛就成了院长、副院长、分院院长切磋眼光、展现手段、划分阵营的媒介，这对所有参赛者来说，都不公平。
此外，白树暮还有一个顾虑：倘若不改变赛规，这届大赛的第一名极有可能是“巨龙”。巨龙的一阶渐近率比较小，他的域半径比较大，如果不是因为立场问题，他大概也能成为星主的代言人。也是因为立场原因，假如巨龙得了第一，对恒明院很不利。在在这一届比赛中，几乎没有人能一对一打败巨龙，但如果是二对一、三对一……七对一，结局或许会不同。
景引源想你这人还真是“死脑筋”，她轻笑着抱怨了一句“傻瓜”，随即用更委婉更柔和的语气请求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坐下和我说说话，你别走。”
男生没有细想为什么女生喊他“傻瓜”，他受宠若惊，温和答道：“好，我不走。”
他挪来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第一个问题，请问我为什么要盖被子？”
“不盖被子会着凉。”
景引源差点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同学，你说话得多用心啊！我已到二阶，怎么可能会因为不盖被子而着凉？我就算是泡在冰水里一天一夜，也不见得会着凉！我知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对，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回答。我盖被子，原因不复杂，就是想遮挡一下。只是，我的想法很复杂，我直接说给你听，你未必能体会到。在我公布答案之前，还是先问你几个问题吧。聪明、善解人意的你，一定能从这些问题中看出我想对你说的话。
景引源毫不羞怯，她直击主题：“你对我有想法吗？”
“有。”
“理应如此。是好的想法还是坏的想法？”
“都有。”
“这也正常。坏的想法有多坏？”
“和别人一样坏。”
“不对，没有那么坏。好的想法有多好？”
“比别人稍微好一点。”
景引源迅速提问，是因为她知道答案。
女生问得极快，男生也答得极快，无需思考，如实回答。
景引源说：“不止一点，而是很多。”
她想：你是我看重的、我珍爱的人，且先不说你不会对我做“出格的事”，更何况我也不怕你对我做“出格的事”。我担心的、我顾虑的是以后的你会为今日的你拥有的某些想法而感到羞愧。别人在这种事上总是坚信“论迹不论心”，用于自我催眠、撇清关系，但你不一样，你会被稍纵即逝的欲念牵绊，觉得自己还不够美好。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给你太多产生欲念的机会。你对我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反正我们终究是会在一起的，但是，让你觉得困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避免。
萦同学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喻赠光逐渐明白为什么她要盖被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你想保护你自己，而是你想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