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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无尽言重要与否
秋曙景扑倒对手,剪刀飞越,寒光闪烁,木偶砸下,思维沉沦。
叶束川收回固定域,提着冰灯飞向空中。
秋曙景看了一眼裁判,随后,裁判被厚重强硬的情感击中,呆站在原地,她想撤回对裁判的压制,却陡然发现“撤回”已不可能:无论是否撤回,都改变不了我曾经攻击过裁判的事实。裁判是上古者,赛区里有十几位这样的裁判,我要怎么做,才能免受处罚?或者,减轻处罚?
匆匆两三年,一别又夏天,时间来到秋曙景的大学三年级的下半学期、秋曙景的男朋友宋前琨的大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即2020年5月。
教室干热,身躯积热,乏力,干渴,但温度不高,不至于流汗。考试周很近了。环顾四周,都是同学,老师又在讲着听不懂的东西。
五月,“暗”还没有改变世界的主流,秋曙景还在努力攻读课程,那位学长即将毕业。毕业季和分手季联袂而至,诸多投机取巧的关系在时空的分隔下难免“变得”不堪一击,于是,她被甩了。
5月19日,秋曙景得到焦虑之力的渐近线实体,剪刀,正式升入一阶。
九月,秋曙景得知自己是上古者。
深冬,秋曙景向一位学弟表白,此时她已到二阶。她的表白被拒绝,那人用简短的言语说出了理由,“我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想找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朋友”。
景引源在翻阅这个故事,体会陌生人的心情。
许多细节在极短时间内呈现,画面很快再次发生变化。
秋曙景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这个晚上她已经看了不少与她类似之人的经历,这些经历的关键词或者关键因素只有三个字:第一次。
秋曙景和宋前琨相识两年,两人发生了更亲密的关系,这在热恋期间的她看来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是人之常情。当她被甩之后再回过来看这件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她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恋爱经历的人。
对方提出的条件是秋曙景今生今世都无法达成的,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些与她有同样观点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认可,对那些无法达成的条件表达不满。
有人说你不介意厨师给你做菜是不是第一次,相反你会觉得厨师从业时间越长,经验越好,菜品质量更高,那你为什么对异性的第一次有这样的苛刻要求?有人说初恋找初恋,非初恋找非初恋,这理所应当。还有人说初恋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什么人。等很多年之后再回看这件事,人在年轻时提出的那些要求仿佛都荒唐可笑。
浏览这些言论的是故事与现实中的秋曙景,以及查看故事的景引源。
景引源的思绪变得混乱,她的价值观正在被攻击,她的愤怒愈发膨胀,直至失控。我不喜欢李雨璇这样的人,我很讨厌秋曙景这样的人。
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你选择厨师是因为他的技术,但你找一个恋人,也是为“它”的技术么?倘若如此,你的良知、你的理智去了哪里?
初恋找初恋,这种说法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隐隐约约还是有哪里不对。倘若以此为理由、以此为约束,那就是作茧自缚了。但如果是为了追求同样的观点,勉强算是合理吧。出发点不同,哪怕是同一件事,也能分出大相径庭的正反两面。
至于“根本不重要”,那是和稀泥的说法。人在死之前会觉得这一生所挣得的家产都不重要,但是在活着的时候,有几人敢放下、有几人能放下?
景引源的观点不会被这些人的言论所左右,但她的情绪受到了巨大影响。
为什么现在很难看到一个温柔、安静、不虚荣、不花里胡哨、单纯、有灵气的姑娘?秋曙景欣赏这条问题下面的成百上千条回答,并在现实生活中积极寻找这类人,她用焦虑之力验证她们是否真是如此,常常得到否定的答案,每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她都很兴奋、很高兴:原来这世间果然没有这这类人,我的经历不是个例,而是常态!
2021年春,秋曙景约宋前琨出来一见。
两人见面后过了约有半个月,宋前琨落水身亡。
落水时,宋前琨的域半径超过55米。他这种人很难被淹死,若不是心甘情愿,他不可能在清醒且无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淹死在一个平均水深不超过十米的湖中。
秋曙景不仅用焦虑之力验证女生是否真是如此,也用焦虑之力验证男生是否有同样的品格,得到同样的答案。
有时,秋曙景会设下极其严苛的考验,即同时使用渐近线、固定域、渐近线实体和固定域实体制造考验,于是,又有些人忍受不了焦虑的折磨,在人间销声匿迹了。
“为什么现在很难看到一个温柔、安静、不虚荣、不花里胡哨、单纯、有灵气的姑娘?”这个问题,景引源也能回答:因为衡量标准错了,因为旧时代里的人没有辨识人心的能力。
景引源给出答案,从那些错误的观点中全身而退,离开了纠缠纷扰的幻梦,消除了体内的木偶碎片。
血液和伤痕在脸上、颈上、腿上……浮现,更加凶狠的疼痛从身体各处涌来。从焦虑之力中诞生的剪刀剪不断衣服,却能划开二阶渐近者的皮肤。焦虑之力对心灵有害。剪刀对身体有害。伤心时有知觉,伤身时未必有知觉。
叶束川摆脱外来情感的压制后正打算丢出手中的冰灯,但他一抬头就看见中古者额头上的血和被染红的白色卫衣,他感到自责:是因为我没有尽到责任,才导致参赛者在比赛结束后再次受伤。
景引源被剧痛折磨得想哭,当她止痛、止血后,她还在为刚才的痛苦心有余悸。当她看到地上有剪断的头发时,她的心更加不平静。
冰灯一闪而过,秋曙景被灯击中,被冰覆盖,她的血液被冻结,眼中不再有世界。
景引源想做些什么,她抬起手,却什么都没做:没有必要做,并且也不应该做。
同学回到地面上,喻赠光第一次看到她受到这样重的伤,他心中紧张,语气匆忙:“你……”
他才刚开口,景引源就立即打断。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