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笔账暂且记下
张海霞开口道：“他于叔，两孩子的婚事是你在社里传开了，如今这婚结不成，你可得跟村里解释解释。”
“我不想咱家小风被人戳脊梁骨，以后不好找媳妇。”
说好的亲事，临了又悔婚，闲话铁定不少。
再一阵的添油加醋，不知道会传成啥样。
秦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张海霞可不想秦风的名声就这么白白毁了。
于大河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去和大家伙解释的，反正我这老脸已经丢完了，也不怕这点。”
“那这么滴，只要你没有结婚，什么时候想娶露露了，就你一句话的事。你一天不结婚，露露就一天不嫁人。”
在他心里，还是把婚事失败的罪过归于于露。
在他看来，张海霞和秦风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给他们于家留个台阶。
这样两家即便不能结为姻亲，也能维系个不错的关系。
既然女儿犯的错，他就一并承担了吧。
于大海虽然好面子，但做事还是比较公允的。
秦风赶紧道：“于叔，没必要，不能因为我耽误了露露。”
反正他也没准备长期呆在村子，等站稳脚跟就把老妈也接走，名声啥的还真没那么看重。
于大河道：“就这么定了，发生这档子事，万一有一天你爹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交代。”
屋里顿时沉默下去。
半岛战争的惨烈大家都有所耳闻，秦海已经失联八年，想来凶多吉少。
于大河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看我这嘴，喝点酒就没个把门的。”
“小风，这段时间你没有上工，在干什么呢？”
他强行转移了话题。
秦风道：“在挖铁，前面不是学习了全面日报变废为宝的精神嘛，我就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所以就带着大家去炼钢厂倾倒的废炉渣里找有用的铰钢和生铁，卖到废品站回收利用，支援国家工业生产。”
“当然，顺便也赚点零花钱。”
反正马上就要公开了，他就全说了出来。
于大河道：“卖废品能挣钱？有这时间，还不如跟我去做木工，一天一块多钱，扣除交给生产队的，也还有六毛呢！”
张海霞想要证明自家儿子聪明，开口道：“挖铁这营生，还挺赚钱的，这一个多月，小风给带回来一百来块呢。”
“什么？”于大河差点惊掉了下巴：“一个多月，一百多块？”
“你这是卖废品还是抢银行啊！”
张海霞点点头：“要不是要买烟送站长，还能更多，送的那可都是好烟呐，最差也是大前门，见天三包五包的往外送。”
秦风赶紧道：“这也就短期赚钱点，不能长久的，一旦被人知道，就干不成了！”
于大河点点头：“这种没有技术含量又能赚钱的活计，一旦传开那就是人群打堆，谁都赚不了钱。”
说完，看着于露摇摇头：“你说你啊，小风这么好的孩子，你错过了以后会后悔的。”
于露默默吃饭，没有说话。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
两人一起长大，秦风一直都对她很是照顾。
张海霞对她也好。
秦风长得高大好看，干活踏实，如果不是两人定了亲，想要嫁给秦风的女孩子可不少。
本来以为秦风不上工是不务正业，懒惰散漫，现在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甚至早上秦风已经说了挖铁，而自己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只是后悔不该轻信二姨的话，什么只要嫁到城里有了粮本，一年不用劳动也吃喝不愁，每月发肉发油啥的！
现在能不能嫁到城里还是一个未知数，这里倒是先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于大河带着于露走了。
张海霞道：“你说说现在的孩子啊，一点都不听父母的话。”
秦风道：“于露毕竟年纪小，对外面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再加上她二姨那么一蛊惑，心里有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张海霞哼了一声：“我说的不仅是露露，还有你，你比她还不听话。”
“我们还不都是为你们好，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们不成。”
“都是为你好”这几个字杀伤力太强，秦风顶不住：“快去睡觉吧，明早你还出早工呢。”
张海霞点点头：“成，你也快些睡觉吧。”
“对了，今天搞这么晚，应该没少赚吧，钱呢？拿来我给你存着。”
秦风：“？？？”
......
第二天，十点开工的时候，挖铁队伍多了十四个人，多了一辆板车。。
秦风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简单讲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将大家分成两个小组，每个新来的人分配了一个老人带着。
其实这活儿没有太多技术含量，最重要的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一起抬一根一千多斤的炉渣坨，其中一个人不听指挥，那么可能会导致自己受伤。
如果有一半的人不听指挥，那么可能就会导致所有人都受伤。
比如秦风下达了指令：“一二三，放！”
有人没松手，轻则手被擦伤，重则砸断腿。
如果有一半的人自己做自己的，剩下的人抬不住炉渣坨，可能所有人都受伤。
对于这些不知根知底的新来人，秦川一再强调了之后，再开工。
好在大家都不算傻，加上刚来比较听话，还是比较配合的。
大家紧着好挖的铁开动，效率倒也不差。
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吃完饭正准备开工，三个中年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众人在看他们停在路边的自行车，那三人也在观察大家。
看完人，他们又看了看废炉料，最后目光落在了他们清理出来的铰钢生铁上，指指点点交流了片刻，又骑车离开了。
自行车可是稀罕物，整个合作社也凑不出三辆。
这些人大概率是从城里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轧钢厂的工人，得到消息之后来这里实地考察。
了解情况之后，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他们或许要上班不能来，但他们有家属，有孩子。
不过来就来吧，他懒得管。
反正生产队今天可能已经传开了，明天合作社也就传开了。
既然爱凑热闹，都来吧。
就是不知道这事是赵友德透露出去的，还是黄飞逢，这笔账暂且记下。
当天由于加入了新人，他们每个人分到的钱少了些，只有四块出头，但新来的人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卖大件的钱收到了，之前的成员每人能分到19块，老人也很开心。
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