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逼亲下轿
既然答应了兄弟,那就再添一把火,成与不成也不怪自己了。
盛远舟从宾客坐席走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道:“既然新娘子长途劳顿,很累了,萧老爷子又心善体恤。那不如下跪敬茶就算了。但是这火盆还是要跨的。大家是晓得的,萧家大郎从小体弱多病,新娘子进门不去去晦气,怕是说不过去吧?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把不好的东西带进了萧家,传给了萧家大郎,那可是很危险的哦!”
这话一出,任谁都接不住,即便萧裴之和夫人也束手无策。
盛远舟不等萧裴之发话,已经走到花轿跟前:“恭请萧娘子下轿!”
众人也跟着起哄似地附和起来。
萧夫人抓了抓萧裴之的衣袖:“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萧裴之也被弄得没辙了。更别说刘媒婆了,早已被吓得从人群背后溜走了。而丫鬟杜鹃,打进门就一直趴在花轿窗户上,呼喊着自家小姐。可是喊了半天,也不闻有人回答。
众人齐声之下,气氛尴尬到都忘了这是萧府大郎的婚礼,只知道若是今天新娘子不下轿,怕是说不过去了。
“恭请萧娘子下轿!”盛远舟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就是为了引起宾客们的猜疑。
“这新娘子不会是睡着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在外面吼了半天,她在里面睡大觉?这要是传出去了,别想在京城混了!”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下轿?跨个火盆而已,又不是很为难的事儿!”
“会不会花轿里没人?”
此疑问一出,顿时哗然。搞得萧裴之都跟着黑脸起来。可萧裴之是谁啊,汴梁城的户部侍郎,官场里摸爬跪打了一辈子,精明得很。此时,若是把责任揽下了,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事到如今,不如推给蜀州县令。一个西南边陲的小小县令,若不是为了自己那将死的大郎,萧家才不会跟他们常家联姻。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如推回去,大不了说是蜀州县令逼嫁庶女,自己全然不知情,还能靠自己那个病鬼大郎落个受害者父亲的可怜形象,也算是有点好处。
“萧管家。”萧裴之已然打定了主意。
“是。老爷。”
“时辰不早了,吩咐新娘子赶紧下轿。既然踏进了萧府大门,就是萧家的人,不得当着众嘉宾的面摆架子!”
“是。老爷。”
萧管家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身为家仆,只有听话的份儿,照话做就是了。
“恭请萧娘子下轿!”萧管家躬身相请。
宾客中有人突然冒了一句:“这新娘子不会是个丑八怪,怕出来丢人吧?哈哈哈……”
“谁说我家二小姐是丑八怪?我家二小姐可是咱们蜀州一顶一的绝色佳人,不准你胡说!”杜鹃实在压不住心中怒火,直接给宾客怼了回去。
“既然是个美人儿,那为何迟迟不敢下轿让大伙儿瞧瞧呢?”多嘴宾客见杜鹃哑口无言,又补了一句,“依我看啊,就是个丑八怪,说不定还是个跛子啥的。也对。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那个马上就要进棺材的病鬼啊?依我看啊,就是个奇丑无比的跛娘子!”
“你?”杜鹃想反驳,可是自己不过是个仆人,而且又在人家的地盘上,况且连萧老爷都没有说话,自己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谁说我是奇丑无比的跛娘子啊?”
突然,花轿的娇子被掀开,一只纤长的手出现在众人眼前,随之一双绣花鞋踏出花轿,紧接着,常歌顶着盖头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扯下盖头,带起一阵风,撩起几缕秀发飞舞,一双大眼墨如黑夜,有着深不见底的坚定,任谁看了都会夸上两句赞美。
“刚才是说在胡说八道?”常歌环时视了一圈坐席,锁定说话之人,“是你?”
“我……我……”
“怎么?敢说却不敢承认?”
被一个刚进门的小娘子说的没了颜面,那可怎么行:“谁不敢认?是我。我说的。怎么了?你……”
啪……
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响彻萧府。
“你怎么打人?”被人之人正是多嘴男人。
看着眼前这个只会逞能的男人,常歌抿嘴一笑:“打你怎么了?我还觉得打轻了。你知道大男人来我们萧府喝喜酒,不好好做你的座上宾,反倒嚼舌根,诬陷新娘子奇丑无比,还诅咒我夫君要死了,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大家评评理,我说的错了吗?”
“你?你自是说的没错,但是你为什么不敢下轿?你倒是说啊?”多嘴男似乎找到了新的诡辩点,非要说个高下,不然今儿可就把脸面丢大了。
方才外面的一切,常歌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个萧老爷子,不过是怕逼亲的事儿被人知道,又想让大伙儿瞧瞧是真的为自家大郎娶了妻,这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可都是独一份的妥当,可真是滴水不漏。可万万没想到,有好事者非要新娘子下轿,搞得萧老爷也是无计可施。常歌不愿下轿,无外乎懒的跟他们接触,他们也不是自己进京的目标,再说了,被太多人看到也终归不是件好事儿。就早早地自己解开了绳索,窝在花轿里休息,本想讨个清闲,却被拉入泥潭。
“你一个大男人,管别人家的新娘子下不下轿,说出去不怕丢人?”常歌见这个说法无法说服,又补一句,“你没看到我身上有淤泥吗?我们在进城的路上,遇上大暴雨,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是怕我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难为情。你们若是不信的话,看看花轿,可到处是泥啊。我想……萧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吧?大门大户的,娶媳进门,总归是想体面一些的。”
“原来这样啊?”
“你看新娘子的裙摆确实有许多泥,嘿,你再看看花轿上,还真的到处都是泥啊!”
“哎呀,我看啦!人家新娘子也是头一回,虽说不过是个县令的庶女,但也是要些颜面的。”
“就是说嘛,萧府也是要的呢!”
“你还别说,这新娘子长得倒是挺标致的!”
“确实。都说蜀州出美女,还真是。哪怕是放在汴梁城,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可人儿。萧老爷子为了萧大郎,还真是有心了!”
常歌就站在原地听着,一言不发,反正这些现在为自己说话的人,刚才还各种威胁似的逼自己下轿。这京城的人啊,还真是……有趣的很!
危机化解,大伙儿也无话可说。开始恭喜萧老爷为永康娶了个漂亮的新娘子。萧老爷故作高兴地予以回应。可心里始终疑云重重:不是说好捆绑好送到府上吗?怎么自己下轿了?
带着疑问的还有杜鹃,打常歌下轿后,就站在常歌的身后仔细端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形上但是跟自家二小姐没差,只是这说话的声音,行事的作派可全然不同。本想看个清楚,哪晓得常歌把话说完后,就把盖头又盖上了,说是该跨火盆了。
就这么,跨火盆,拜堂,下跪,敬茶,都是常歌一个人造成的。常歌也懒的跟他们说理,这群人高高在上,道理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个哑屁!
最后,好不容易把所有程序都走完了,这才由杜鹃扶着朝着萧永康的院子走去。
这萧府这是够大的,常歌被扶着走了一圈又一圈,转了一弯又一弯,估摸着还穿过了一个亭子两个过道,这才终于到了萧永康的院子。
整个婚礼现场,他也没出现。也不知道这个萧永康是个什么样的人?
唉,管他的,不就是个还有半年寿命的病鬼吗?他病他的,我做我的事,这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