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雨后新芽
原铁矛林，现橡果群山境内，石符驻圣咏联军处。
凯文一身附魔盔甲穿戴整齐，听着副将报告着情况。
“……他们的军师很聪明，让我们在河边释放埃德蒙，再让埃德蒙渡河而过，对于他这种白银强者很轻松，橡木河也给双方拉出了缓冲……”
凯文听罢，倒是发出嗤笑。
“埃德蒙心胸狭隘，这下肯定记恨上哪让自己捆着封禁绳过河的老师了，哎呀，居然在这里见证了师徒反目。”
铁矛林的军师和前团长一起长大，也算是埃德蒙和哈鲁卡二人的老师，但双方交换俘虏时，为了防止黄金骑士凯文出手，军师特地选了一段较长的河作为缓冲。
“那些镇民，还有奴隶，怎么样了？”走出营帐，待命的几个士兵立刻拆除着帐篷。
谈判既然已经结束，也是时候退兵了。
“不太好，一个两个都有气无力的，有好些人都是残疾，还有人得病了，我们让法师做过了些驱魔。”
联军没有随军牧师，只能让身体不好的人硬顶着前进。
“真是滑头，特意找来这些质量最差的奴隶吗？”凯文盘着臂膀，看着营帐一个接着一个收起，面色有些不悦。
“不过将军放心，身强力壮的，我们都安排到了各自的家兵队伍了，为了不让这些奴隶路上受到太多痛苦，我们将官一致投票决定：捐献奴隶份额，赠与圣徒伊桑。”副将是号角湾分封男爵之子，自然对凯文这个上司更加上心。
“将军放心，都是我们二十一位骑士投票奉献的，我们不会让号角伯爵大人的利益受损。”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联军从铁矛林处谈判，取得了非常丰硕的成果。
不仅确定了地界，赔款而来的的大头，更是换成了各种散装魔力机关、遗迹武装、魔药香料、炼金药剂、优质的武器防具、各种财物金盾，最后才是奴隶。
圣咏王国跟石符王国不同，骑士和战士是绝对的主流，同时当年帝国覆灭前，小圣山附近有一个巨大的矮人城镇，这也让圣咏人手头上，流通着许多优质的武器和装甲。
巧的是，包括凯文在内，过来谈判的二十二家贵族，过半都是武人起家，这些东西，刚好也是联军众贵族需要的。
这个机会，也是石符国王查理为了平衡愈发增多的魔法师势力争取来的。
最昂贵的好处，比如各种珍惜的魔力机关、圣咏产魔药、遗迹武装、准黄金阶武器等，早就已经被联军吃下。
留给伊桑的，就是些老镇民、老弱病残的奴隶，还有一些大伙用零花凑出的“补偿”。
“埃德蒙说，为了给罹难修女们赔罪的箱子，有检查过吗？”
“都是些普通财物，里面还有两个来自双王城名画家的珍品，下官觉得小圣徒可能用不到，就自作主张给他换成了铁矛林送来的圣像了。”
比起凑数的圣像，名画还是很值钱的。
二人绕着军营，观察着这驻守快半年的区域，有些感慨万千。
最开始只是两个王子间的矛盾，随后为了这么一个群山，两国战争打了快十年，如今，终于要落下帷幕。
“将军，经此一役，陛下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吧。”陪着凯文散步的副将小声问道。
石符王国本就是一群魔法师带着一群野蛮人，从覆灭帝国的领土中撕下的一块。
多年来，各大地方贵族对于上头的王家，不能说十分不忠，只能说阳奉阴违。
这种情况下在四十多年前，年轻的查理亲王上位时，更是达到顶峰。
反而国王查理在壮年之际，对于边境的摩擦做放大处理，成功的让石符王国的凝聚力大涨。
“本来还有点不稳，但谁能想到，联盟大团长，这么快就去神国了呢？”身边只有亲信，凯文也没掩饰自己的想法。
石符王国本身土地就更加贫瘠，加上团结程度有限，哪怕明面上的圣域繁多，断不是圣咏的对手。
就当年圣咏联军领袖曾放出豪言：“我可以在这和你们再玩十年！”
但谁能想到，圣咏的联盟大团长突然间死了，还是在早上洗漱时死在了厕所里。
随后，选取继任者的圣咏争王仪式开始，联军各大领头人物纷纷掉头回双王城。
也没人有心思处理边境橡果群山，这块贫穷的土地。
当初得到好处最多的铁矛林，如今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黄金阶团长死后，连参加争王仪式的资格都没有了。
二人来到了魔法师的营地，其它穿着附魔盔甲，神采奕奕的贵族们，也都在此聚齐。
除了六位白银阶骑士，还有十一位青铜骑士，三位青铜魔法师，两位凑数的黑铁战士，但都穿着有着硕大护肩与挂穗的华丽盔甲。
“凯文兄长！”
“将军！”
“子爵阁下！”
众人一一像凯文问好，凯文也挥了挥手回礼，“给圣徒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报告将军，法师营在做减重术的附加，这一个魔法下去后，这份‘礼物’就打包好了。”
三个巨大的木箱子，被绳索捆住放在板车上，而随军的魔法师们不断往上边附加着法印与符文
礼物是金盾和一套白银巅峰的附魔盔甲，加上一对黄金阶的盾剑，这是大家一起出资，给伊桑份的“赔款”。
当然，盔甲里还放着一个强大的生物，这个惊喜众将士都选择了闭嘴。
“各自营地都收拾好了吧，没有问题，我们就出发，前往小圣徒给我们特地造的临时营地。”
凯文放声说出，众贵族也欢呼出声。
来到这里的大多是次子或庶出，此前战争本来就没分到多少战果，这一次，也算是讨到了最后一点好处。
但离家已久，加上舟车劳顿，不少人已经想着拿着自己那份赏钱和配给，回去好好玩玩了。
“听说，小圣徒要给我们进行文明布施？他有那么多粮食吗？”
“小镇都不让我们进，怕不是小圣徒打肿脸充胖子，拿着公爵的补助乱花吧。”
“说不定是大撒币谢菲尔德的资助呢，希望男爵能像他哥哥一样大方。”
交谈间，贵族们牵来了马，驼兽拉上了辎重，联军缓缓地离开了这里。
一滴雨水落下，打在了凯文的肩头。
随后再也没有雨水滴在他的身上，所有雨滴，都绕着凯文而走。
“辎重注意防水，下雨了！”
几个将官没有黄金阶这种滴雨不沾的实力，往后吆喝一声，便拉上了皮革兜帽。
他们看天色知道会下雨，但没想到那么快。
贵族私兵倒是面色如常，后方农奴兵和俘虏们倒是怪叫几声，半月前那场大雨和洪水可是把不少人吓坏了。
“哥哥……我们是去神国吗？”一个一瘸一拐的小女孩，问着一旁牵着她手的青年。
青年虽然身在奴隶群中，但装扮却异常整洁，头顶标准的牧师发型揭示了其身份。
“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神国，但我会代表主保佑大家。”
埃德蒙是很粗暴的将好几个穷困的村子直接作为人口进行补偿，而青年则是这几个村子中，唯一的神甫，他放弃了去别的地方逃难的特权，选择跟着村民们一同迁徙。
不少贵族觉得带一个伪圣职者当战利品回去晦气，于是把他划给了伊桑的难民群。
细雨逐渐扩大，青年淋着大雨，将女孩纤细的双手再握的紧了几分，听着雨声，哀嚎声，号子声，感受着体内那若有若无的恩赐，眼神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迷茫。
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和乡亲们，不要那么早去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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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来到山中镇的第十五日。”
伊桑在手中笔记本写下纪录，他身处修道院中，看着窗外的大雨。
再转头看向一旁身着仆人服，一脸笑眯眯的老妇人，没好气的道，“所以赫利嬷嬷，阿尔弗爷叫你来，就只是让你拿些衣服，让我在这住下？”
“当然不是啦，他还跟你说，山货都让士兵们收起来了，镇民们都回家中躲雨了，你的提示很及时，没有人和东西造受损失。”
“你这几天都在这忙没回去，既然军营里没有什么特别急忙的活计，那我就拿点东西给你，让你之后在修道院里也能玩得开心一些。”老妇人赫利捂嘴笑道。
她看着伊桑后方抄写着习题，有些拘谨的四个小修女，眼神中不犹得泛起一丝满意。
有高有矮，有大有小，有凸有平。
很丰富，很平衡，很适合，而且都是当地修道院的核心圣职者，身份上也不差太多。
赫利是风狼堡多年的仆人总管，就连幼年的艾德里安也被她照看过，她甚至在伊桑小时候给他换过尿布。
而伊桑成为领主交换领地后，她也和一群老同僚不顾危险和辛劳，一同来到了山中镇。
但没想到那么多年没见的小少爷那么精明能干，听到阿尔弗说伊桑办事跟老伯爵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赫利更是欣喜，转到操心其伊桑的人生大事来。
跟继承分封领土的小贵族不同，不管是伊桑生父这种大贵族的分家，还是伊桑目前近乎开拓领主般的境遇，一般并不适合和其它普通的贵族小姐联姻。
小贵族需要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维持自己采邑，并且在税收上做些手脚。
但分家或开拓领主，除非能要到顶尖贵族的支援，不然婚配问题，往往选择当地有名望，最好本身有一定实力的女子便好。
特别是各种超凡者，往往是新晋贵族强化后代血脉的一种优秀之选。
本来对于伊桑几次夜不归宿，赫利是反对的，毕竟自家少爷总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那可不能好好成长。
但来修道院送衣服逛一圈后，赫利觉得少爷应该多和修女们待会，指不准成长的更快。
“我也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但是大人，千万别乱选，杯子要端平啊。”赫利打了声招呼，便冒着雨又走回了军营，让伊桑满头问号。
自己又不是不能冒雨回去。
不过确实也有要事，伊桑回过头来，对各种教材进行最后的整理。
当前编撰的基础教材，有文化、博物、算数，识字四个模块。
文化基本上就是些思想，神话故事，还有启蒙相关，由露娜负责，在伊桑看来露娜长得跟小孩差不多，也很适合讲这种睡前故事。
博物则由兼职药剂师的艾莲娜负责，关于一些关于沤肥相关的农事知识伊桑也编撰了进去。
算数自然是数学天才玛丽来教学，而识字则由海伦来教育。
伊桑愈发感觉，四个修女简直是自己抽到的超大保底。
“当然，不会让你们一直去教学生的，你们也教不完。”
“重点教学的，是一些身体孱弱，连在厨房帮忙都跟不上的镇民，她们多是寡妇，或是曾经难产的妇女，教会她们的时候，让小孩们顺便旁听。”
不算新加入的猎人，整个山中镇的镇民，大体分为前冒险者、农民、手工艺人，还有采集者四种。
但在这四种人之外，仍然有不少边缘人士，她们多是女性，丈夫和儿子在之前被圣咏人掳走，或是死掉，而这些边缘人士则是哪里有活干，就往哪里帮忙。
但在目前的大生产下，这些人的生产效率却差了不少，与其让她们咬着牙干体力活，伊桑觉得不如让她们直接去教书。
修女们即是超凡者，学习能力也很高，最合适的位置应该是做类似研究员的活，而不是干这种基础教育……
说完了安排，伊桑又陷入了沉思，却看到艾莲娜熟练地和玛丽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往一旁的柜子中存放。
“我说你们，怎么赫利嬷嬷说你们就信啊，这么不在意边界，小心我变成荒淫无度的邪恶贵族哦！”
话音刚落，众修女的眼神便往伊桑身上看去，她们没有展露表情，但眼神中却有种莫名的侵略性在。
伊桑居然有种被凶猛魔兽锁定的感觉。
没等他本能挤出个侦测威胁，目光却看到窗外。
“快看，雨停了！”
五人打开了木门，却见门外种植玉米的试验田，几株绿芽，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