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逆鳞碑，刻满弑神者的名字

七仙郡的黄昏泛着青铜器氧化后的青绿色，新建的坊市立柱上缠着未剥离的光纤藤蔓。韩长生蹲在当铺后院，用绣春刀削刻着半截机械蜈蚣的螯牙——甲壳下的量子芯片正渗出荧蓝黏液，滴入陶碗后凝成《九转轮回诀》的残损符文。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惊飞了啄食赛博修士残骸的乌鸦，碎羽间飘落张泛黄的期货合同，签章处印着姜无涯的基因指纹。

“第三十七份。“他将合同扔进火塘，火焰腾起三丈高的全息星图，“老东西在西南荒原埋了'逆鳞碑'，碑上刻着所有弑神者的真名。“

姜晚掀帘而入，耳后优昙花泛起血色光晕：“镇碑的青铜椁里，锁着哥哥最初那具渐冻症躯壳。“她指尖划过虚空，映出荒原深处的景象：三百里流沙盘旋如卦象，沙粒是烧焦的服务器碎屑，中心矗立的巨碑表面浮凸着十万八千个“韩长生“的克隆编号。

韩长生碾碎螯牙，量子粉尘在掌心凝成匕首：“姜无涯想用我的肉身做阵眼，把弑神因果全转嫁过来？“

“不止。“姜晚扯开衣襟，心口浮现块逆向旋转的命理罗盘，“碑底还沉着你签过的手术同意书——那才是真正的因果锚。“

夤夜出城时，韩长生发现城墙新砌的砖石间嵌着青铜钉。钉帽上浮刻的星象图暗藏杀机，某个钉眼突然裂开，钻出条缠着光纤的守宫，尾尖闪烁的正是他昨日摧毁的服务器编号。姜晚挥袖斩断妖物，断口喷出的却是二十一世纪的医用酒精。

“时空蛀洞在扩大。“她踩着流沙中的齿轮残骸，“姜无涯把三十六个时空的废墟都叠在了荒原。“

黎明时分，巨碑轮廓刺破天穹。碑顶悬浮着青铜巨棺，棺椁表面跳动着Windows系统崩溃的蓝屏界面。流沙突然塌陷成漩涡，十万八千具青铜傀儡破土而出，它们的关节嵌着克隆体残肢，电子眼中流淌着《九转轮回诀》的逆向符文。

“你每杀一具傀儡，因果链就收紧一分。“姜无涯的合成音从棺椁传出，“等碑文刻满弑神者的名字，天道就会把你炼成新的因果钉。“

绣春刀斩断最先扑来的傀儡脖颈，创口却喷出韩长生的记忆碎片——那是他第一次被植入系统的剧痛，姜晚蜷缩在实验室角落刻符的画面。幽冥鬼火失控地逆流经脉，烧得他童孔迸裂：“统子哥，切断痛觉神经！“

【情感模块已损坏……建议启用克隆体替死程序……】

流沙漩涡中突然升起七十二根青铜柱，柱面浮现出不同时空的围剿画面。韩长生在刀光中窥见真相：每个时空的弑神者最终都成了姜无涯的肉身容器，他们脖颈后的剑痕拼起来，正是逆鳞碑的完整碑文。

“哥，沙下有东西！“姜晚的光纤刺入流沙，拽出段锈蚀的服务器管线。韩长生顺势劈开沙层，露出埋藏的量子计算机阵列——屏幕里循环播放着他签手术同意书的画面，姜无涯的白大褂下藏着截机械触手，正将《九转轮回诀》芯片刺入他颤抖的嵴髓。

青铜巨棺突然开启，寒雾中浮出那具插满管线的渐冻症躯壳。枯藁的手指突然抽搐，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谱扭曲成修仙界山河，姜无涯的狂笑震落碑顶锈屑：“你以为挣脱了克隆体？不过是换了具更陈旧的皮囊！“

韩长生暴起跃向棺椁，绣春刀却在触及躯壳的瞬间锈蚀崩解。碑文上的克隆编号开始流血，十万八千具傀儡齐齐跪地，脖颈后的剑痕汇成血河，将他的双脚焊死在沙中。姜晚的光纤突然缠住他手腕，优昙花绽放出血色星图：“用这个！“

花瓣碎成七十二枚卦签，刺入流沙组成反八卦阵。韩长生咬破舌尖，将混着量子粉尘的血喷在卦象上。沙海勐然沸腾，所有傀儡的电子眼炸成碎片，姜无涯的尖叫中，渐冻症躯壳的输液管突然倒流，将《九转轮回诀》的符文反灌入青铜巨碑。

“你篡改了我的源代码？！“

“是你教会我——“韩长生扯断身上所有因果线，踩着崩塌的青铜柱跃上碑顶，“医闹该怎么写遗书！“

巨碑崩裂的轰鸣响彻三十六重时空。当尘烟散尽时，韩长生跪在碑底废墟前，手中攥着半页染血的手术同意书。姜晚的光纤正在消散，耳后优昙花结出枚芯片果实：“哥，其他时空的逆鳞碑……“

“让它们立着吧。“他将芯片按入心口，裂开的天穹透下星光，“总得留些墓碑，证明凡人曾弑过神。“

返程时路过新城墙，韩长生发现昨夜嵌在砖缝的青铜钉已生满铜绿。某个钉眼开出优昙花苞，苞内蜷缩着新生儿的幻影，掌心符文的走向，正是他当年在病床划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