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是一碗“毒”鸡汤吧！
顾亭业站在门口，用力把破棉袄往身上裹了裹，刺骨的寒风还是透过棉袄穿刺到了身体里，五脏六腑瞬间被冻得透透的，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没好气地骂了声：“狗日的，这天真冷。”
今年的冬天滴水都能成冰，雪从他回来的那天晚上就在下，连下了二天二夜，足足有一米多厚。别说孩子就连大人不小心踩空了，陷进去也会出不来，据说邻村已经冻死人了。
今天早上看到很多孩子都在雪地里跑来跑去，顾亭业把家中三个小的强硬地禁足了，要是敢作死跑出去，一定会让他屁股会开花。
他老家位于南北分界线上，属于南方生活习惯却是北方的，气候寒冷，以馒头面条等面食为主食，神奇的是称呼却随南方，他一直就觉得很有意思。
可惜1979年的农村没有哪家有白面吃，重生三天来，顿顿吃的是黑乎乎的杂和面，豆面玉米面红薯面，粗粝的食物吃下去拉嗓子。
可即使是这样的东西，还是吃不饱，全家个个面黄肌瘦。
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些，但是看在亲人都在的份上，他还是很快乐地接受了现实，当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蕴藏着多少机会啊。也得感谢老天爷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前世的顾亭业是生活的失败者，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今生他愿意用一辈子来守护。
话音才落，就从里面传来一个小姑娘喊：“大哥坏，不让我们出去，你自己倒是在外面玩得起劲！”
他回答了一声：“我在门口站了一下，可没有去玩。”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亭霜纤弱的身体，不觉叹了口气。
年纪还是太小了啊，营养不良造成的后果是她个子很小，一看就不是身体健康的孩子。
70年代还是处于知青上山下乡，土地没包产到户，生产队大锅饭，商业行为被严厉禁止，到处都在打击投机倒把的混子。计划经济的时代，是工人阶级的天下，家家都拼命生孩子，五六个兄弟姐妹的家庭很常见。
全国人民的日子都过得很困难，不过从后世重生而来的顾亭业知道，这个时代其实蕴藏着太多的机会，只要敢想敢干，一定能出头。有句话说道：只要胆子大，黄金遍地有。
才转身准备回家，身后却又有人叫他：“叶子，叶子。”扭头看见祖奶奶王氏在门口叫他。
王氏是顾亭业亲爷爷的娘亲，王氏当年生了四个儿子，顾亭业的亲爷爷顾建军是老大，早年去参军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情况人也不回，信也没有，总之是没有了联系。家中只有妻子白凤跟一对子女，可惜女儿顾爱莲在十五岁时去了，儿子顾爱国去参军后来成为了烈士，好在之前娶了下乡的知青艾文青留下三子一女，倒霉的是白凤接受不了打击加上常年的劳累也跟着去了，不到三年艾青也跟着去了。
王氏有些封建迷信的思想在，她觉得长子一家有些邪乎，不愿意到他家里坐，有什么事情都只是在大门口说，说完立刻走人。
“今儿晌午炖了一只鸡，我闻了香得很，给你们留了，快端去吃。”
祖奶奶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
现在的王氏看起来七十多岁，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样子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年轻，祖爷爷是镇上少有的裁缝，几乎所有人都要到他这里做衣裳，建国后还是顾家村的村长。王氏从十三岁嫁过来到现在没有吃过苦，生活好了，自然比同龄人年轻。
顾亭业跑到她跟前，她亲昵地抚摸着他的头，再次感受亲人无私的爱，顾亭业心里无比温暖。握住王氏的手，叫了声“祖奶奶，您怎么想着要杀鸡啊？”
王氏笑眯眯地说道：“听说病人刚好的时候喝碗鸡汤会很补，那鸡早上动都不动，怕死了可惜，现杀还能吃点肉。”
鸡汤，很长时间顾亭业不愿意想起，前世他的三弟顾亭霖就是因为一碗鸡汤，被堂叔顾元轩家的长子顾卓华打断了腿。原本三弟身子骨就不好，加上这次受伤，伤到根基，这也是他同意让二弟亭军给人家做儿子的原因。为了两百块钱给亭霖治病，他这个做大哥的亲口卖了二弟。
这件事就发生在三弟九岁那年，而今年似乎三弟恰好九岁，悲剧就是今天吗？
不行，不能让悲剧重演，也不忍吃祖奶奶牙缝里剩下的东西。
“祖奶奶，那鸡瘦得很，肉不多，你跟我祖爷爷你们吃吧。”
“我的乖孙孙真懂事，祖奶奶吃过了，这是给你们留的，多得很哩。”王氏其实没舍得吃，有好东西她基本不会吃全留给了子孙，当然这里特指顾亭业一家。
再见老人，顾亭业的心里激动、内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替闪烁，不肖子孙，祖奶奶走了几十年，他去老人坟前的次数屈指可数。
王氏不知道顾亭业的复杂心思，只以为眼前还是她长房长孙呢，拉着就走。
看方向正好是要路过二爷爷家，快到的时候她像是做贼似的看向二奶奶的方向，二奶奶正走出家门，吓得她又往回一缩，没被二奶奶看见。
王氏很怕这个不讲理的二儿媳妇，她担心，顾亭业其实更是在揪着，被二奶奶马玲玲看见了，就等同她的大孙子顾卓华知道了，也就是说三弟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事关亲弟的腿，还有后面无数的麻烦事情，顾亭业决定还是踏实换条路，消停点别出事。
马玲玲为什么这么强势？因为她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在老顾家同辈中还真没有人能比得过她，更绝的是在她嫁过来生下长子顾元若后，原本颗粒无收的老顾家才开启了生娃的序幕，一个一个的生。
马玲玲觉得自己不光是给老顾家添丁进口，开枝散叶，还是给老顾家带来了子嗣缘，是老顾家的大功臣。
她男人又有本事，在生产队也是能说得上话，比老大那个生死不见的强太多了，她男人合该是老顾家的主事人，家里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