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匪夷念头
白衣青年亦是石化当场，他不明白自己那视若亲父的师尊为何要这样选择。
就在这时，青铜棺椁瞬间炸裂，九道紫雷从长空而落，劈至长街。
麻衣少年怀中玉佩突然滚烫如烙铁，凤栖纹在棺盖上投射出万丈红光。
陆羽怔怔失神，望向不远处惊艳女尸。
陡然间，女尸指尖的涅槃诀突然变幻，地面涌出金红交织的火焰。
那些正要扑来的黑袍人发出惨叫，胸口青铜铃片在火中融成青色脓水。
“这是...南明离火？”
老者踉跄后退，惊呼出声，八卦镜在手中炸开蛛网裂痕，“三百年前栖梧山焚魔的圣火！”
白衣青年剑锋星芒骤然黯淡，天机令浮现道道裂纹。
他忽然按住心口星图，七窍竟渗出黑血，猛然开口道：“不对！这火焰在吞噬我的命星！”
陆羽骤然失神，火光中浮现的记忆碎片里，分明有个与女尸容貌相似的素衣女子，在栖梧山巅将凤纹玉佩系在他幼时颈间。
“师尊......”
他无意识地向前迈步，剑尖霜纹遇火汽化，露出赤剑本体的朱红剑脊。
女尸忽然转头，她左眼燃着金焰，右眼却流淌着黑血，被火光照亮的嫁衣下摆，密密麻麻缀着十二枚青铜铃铛。
“栖梧......”
她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嫁衣突然无风自鼓。
距离最近的三个黑袍人瞬间化为白骨，血肉在空中凝成血珠没入她干裂唇间。
瞬息间，女尸周身黑气翻涌，嫁衣上十二枚青铜铃铛同时响起，清越之声穿金裂石，竟将周遭火焰生生压下。
陆羽只觉耳膜剧痛，心神摇曳间，仿佛有千百只厉鬼在耳边低语。
他咬紧牙关，目光紧紧锁定女尸，试图从女尸那双诡异的眼眸中读出些许熟悉。
陆羽深吐一口气，体内浑厚真元涌动，同时抵挡住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邪恶气息。
他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自己已踏入了一场超乎想象的纷争之中，而这场纷争的根源，或与自己颈间那块凤纹玉佩息息相关。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剧烈震颤，那些塌陷的地缝中伸出无数青鳞巨爪。
白衣青年突然惨叫跪地，他心口星图正在被黑气侵蚀，天机令上的“天”字亮起刺目银光。
“贪狼吞月！”
他咬破舌尖喷在剑锋，星光强行穿透离火，“小兄弟快退！这是旱魃化煞的前兆！”
老者突然甩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摆出北斗形状，忽然道：“不对！你们看她的影子！”
火光摇曳中，女尸脚下竟有两道影子。
一道是凤鸟展翅，另一道却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嫁衣上的铃铛突然同时作响，那些从地缝爬出的青鳞怪物突然调转方向，开始撕咬黑袍人。
陆羽赤剑发出清越凤鸣，剑柄处的凤首双眸亮起。
女尸动作突然停滞，左眼金焰大盛，右手艰难地结出半个法印。
“师尊...还记得栖梧山的凤栖梧桐吗？”
陆羽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说出这话，喉间玉佩突然浮空，化作流光没入女尸眉心。
惊天动地的凤鸣响彻云霄，嫁衣上的青铜铃铛接连炸碎。
女尸右眼黑血褪去，干枯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饱满。
当最后一声铃碎时，她指尖终于结成完整的涅槃诀。
“你是月儿…之子……？”
清冷女声响起刹那，整条街道的离火骤然收拢。
陆羽听到这话，已有一丝明悟，脖颈下玉佩父亲曾告诉他，这是他母亲所留，有一日或有救命之用。
“月儿？母亲的名字吗？”陆羽轻叨。“前辈她是母亲的师尊么？”
女尸——或者说姬若雪飘然落地，嫁衣化作素白道袍，唯有袖口金线绣着栖梧山特有的凤羽纹。
她望向陆羽，凝视其清秀脸庞，轻声低语，似是在说：“月儿，她可还好？”
陆羽不语，他知道眼前这位或是知道他的具体身世。
只是此刻，自己这位师祖状态并不是很好，身上缠绕的黑气虽散，但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似乎方才的涅槃重生耗费了她极大的元气。
姬若雪轻轻抬手，似要触碰陆羽，却又在半空停住，仿佛怕惊扰了他一般。
“小家伙，你母亲……她曾是栖梧山的骄傲。”她缓缓开口，声音空灵。
陆羽仍旧不语，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姬若雪，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姬若雪轻叹一声，继续自语：“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离开了栖梧山，也离开了我。”
话及至此，陆羽已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自己偶尔夜间熟梦中会梦见那女子。
想必是自己那玉佩有媒介功效，让母亲在梦中走近自己。
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见一旁白衣青年突然闷哼一声，手中天机令彻底碎裂。
白衣青年心口星图被黑气侵蚀的部分，竟浮现出与青铜碑相同的“九幽通明”逆字。
“小心！”
姬若雪广袖翻卷，南明离火化作锁链缠住青年手腕，低声道：“你中了九幽噬心蛊，星力正在转化成死炁。”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银丝蛊虫疯狂扭动：“难道…咳咳……观主用天机阁弟子做阵眼？”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咆哮。
那些被撕碎的黑袍人残骸突然融化，汇成血河涌向青铜棺椁。
棺内浮现出北斗倒悬的图案，与陆羽昨夜在酒旗上所见符咒一模一样。
姬若雪脸色骤变，素手按在陆羽持剑的手背：“移星换斗局是表象，他们真正要的是……”
突然，青年怀中飞出一块青铜铃碎片，精准嵌入棺内北斗的天枢位。
整座徐家镇的地面开始倾斜，远处青云观方向升起血月。
“原来如此！”
白衣青年突然惨笑，喃喃自语：“师父盗取镇魂铃，是为了补全这个...”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姬若雪的指尖正点在他眉心灵台。
南明离火顺着星图纹路燃烧，那些黑气在火中凝成观主狰狞的面孔。
“好徒儿，你以为天机阁真是正道魁首？”
黑气发出沙哑笑声，“三百年前提议用圣女镇魃的，可是你们那位……”
离火轰然暴涨，黑气尖叫着消散。
白衣青年吐出一口淤血，星图终于恢复纯净，但眼中的震撼比伤口更痛彻心扉。
陆羽忽然剑指血月：“前辈，青云观方向的地脉...“
“不是地脉。”
姬若雪凝望开始崩塌的天空，素白道袍猎猎作响，“他们在抽离我从栖梧山带出的三分地火，要破的是三百年前我用神魂设下的凤鸣结界。”
她突然转身，指尖点在陆羽心口。
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脊凤纹脱离剑身，在空中化作三丈长的火凤虚影。
“还记得《栖梧心经》最后一式吗？”
她的身影开始透明，“凤栖梧桐需要两人结印，现在我要你...”
巨响打断了她的话。
血月突然裂开，一只覆满青鳞的巨手探出云层，掌心赫然是观主那张半人半鬼的脸！
姬若雪脸色大变，她猛地将陆羽推向一旁，同时双手快速结印。
“凤舞九天，火凤燎原！”
随着她的喝声，那空中的火凤虚影猛然暴涨，化作一只真正的火凤，带着炽热火焰冲向那只青鳞巨手。
巨手在火焰中痛苦挣扎，但观主那半人半鬼的脸却越发狰狞。
“姬若雪，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三百年前我能赢你一次，今天就能赢你第二次！”
姬若雪没有回答，她那双冰焰冷眸只是紧紧地盯着观主。
陆羽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除了震撼，还有一丝莫名痛苦情愫。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那只青鳞巨手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竟然将火凤虚影硬生生地撕裂开来。
姬若雪脸色一白，身形踉跄数步。
观主趁机大笑道：“哈哈哈，姬若雪，你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陆羽见状，紧握手中赤剑，体内真元疯狂涌动。
踏入五品巅峰已有小半年之久，眼前观主实力虽是恐怖绝绝，但他有师祖作为主要战力，未尝不可一试。
破镜，或就在今日。
他瞥向青衫老者，微微点头。
老者会意，掠身至白衣青年身侧，他知道麻衣少年是怕自己身侧这位突有恻隐之心，无法对观主下死手。
只是他不明白，少年为何又不担心他反水，毕竟观主对他也有着天大的知遇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