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祝祈年
关雨棠最近接连遇到了几个大麻烦，她现在正躺在柔软的办公椅里，以往被文件堆满的办公桌面此时只放着两个物件。
匕首，绳子。
她在努力地思考破局之法，陈茂的死，事务所众人和白宣的消失，这些罪名叠加到她一个人身上，足以压垮她瘦弱单薄的脊背。
关雨棠很清楚自己会遭受到什么待遇，顶多再过一天，联邦总部的领导就会来到这片废墟之城，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会用何种冰冷，残酷的目光审视自己。
与其把性命交到他人手中，还不如她自己了结……
“这位小姐，看来你遇到麻烦了。”
关雨棠猛地挺直脊背，她看向办公室大门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那儿，他满脸笑容，抬起手臂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她没见过这个人，但却莫名感觉到了几分熟悉，仿佛她曾在某个人身上见过这男人的影子。
“你是谁？”关雨棠神色警惕，她刚才并未听到声音，面前这人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鬼魅一样，防不胜防。
“可以先为我准备一张椅子吗？我想稍微歇息一会儿。”
“……滚出去。”
“真不客气……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准备吧。”
说着，男人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啪。
一张柔软的沙发出现在男人身后，他头也不回，在关雨棠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坐了下去。
“你……”关雨棠心里有太多太多问题想问，但在这些问题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脑海中猛地闪过了一张熟悉又可恨到极点的面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和简书是什么关系？”
是的，眼前这个男人的姿态，动作，语调，都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之前狠狠坑了她一把的混账。
男人惊喜地坐直了身体，笑道：“真是没想到，关小姐，你只是看着我，竟然就能联想到我儿子？没错，我是简书的父亲，但我没有具体的姓名，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教授’。”
“……你把我当傻子？”
眼前的教授先生过于年轻了，以关雨棠浅薄的见识和阅历，实在很难把他和简书的关系定义为父子，哪怕教授亲自说出口，关雨棠也仍然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你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如果要我以寻常人类的语言方式向你解释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对我而言还是太过困难了，不如就以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迫’你知晓真相，如何？”
教授坐在沙发里，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关雨棠只当他是在虚张声势，正想开口赶人，却发现无数陌生而又冗杂的信息强硬地侵占了她的大脑，正如教授所说，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迫她知晓了云江市的真相。
关雨棠呆呆地看着他，仍在消化脑袋里过于丰富的信息。
“在这个低级的世界里，寻常人类没有我这种手段，所以你大可以消除无谓的警惕心。”教授翘起二郎腿，手里突兀地出现一杯黑咖啡，他轻抿一口，继续道：“关小姐，你作为在此次收容任务中给我亲爱的儿子造成了一点点麻烦的普通人类，有资格在我面前表现出适当的喜悦与骄傲。”
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的确很符合简书的性格。
关雨棠被气笑了：“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好事，我也并不为此感到喜悦或自豪。”
“是吗？那是我误会了。”教授陷入沉思。
“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该不会只是为了向我夸耀简书的个人能力吧？”
“当然不是。”教授清了清嗓，笑眯眯地递出一张名片：“我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关小姐，我是代表灾异管理局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
关雨棠收敛了脸上的怒气，顿了顿，慢吞吞地接过他手里的名片。
“薪水丰厚，待遇优渥，你在此次云江市废墟事件中所表现出的谨慎和缜密引起了管理局人事部门某些家伙的注意，所以他们特地委托我来跑一趟。”
教授手里的咖啡杯消失不见，他翘起二郎腿，笑着道：“如果要摆脱联邦政府的掌控和眼下的死亡危机，这是最好不过的解决方式了。”
“可我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家人。”关雨棠捏紧了名片。
教授低下头，斟酌再三，回道：“的确，家人是大部分人类心里放不下的牵挂，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就联系管理局的相关工作人员，让他们把你的家里人接到其他的小世界生活，在那个世界里生活的所有人类，都是管理局工作人员的家属，你大可放心。”
关雨棠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选择。
“但愿你别像简书一样，再三欺骗我。”
教授脸上笑意更浓。
“当然不会。”
……
与此同时，一间昏暗的审讯室里。
白东腾望着忽然出现在对面的年轻男人，眼里仍旧是一片死寂。
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行为举止，当看到男人手里出现一杯黑咖啡的时候，白东腾缓缓开口。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讨厌的女孩。”
“你和简叶是什么关系？”
……
8月1日，灾异管理局，E——168号基地，本部传送区。
一个足以容纳上百人的小广场上，简书和简叶面面相觑，在他们对面，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轮椅上——
她并不是残疾人，之所以选择轮椅代步，只是因为懒得走路而已。
少女五官端正，但打扮却邋里邋遢：长发看上去油光发亮，似乎多日不曾打理；黑色短袖被洗到发白；灰色牛仔裤上充斥着各种污渍，裤脚处还有几个明显的破洞……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简书微笑着，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嗨。”少女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们。”
“任务，有报酬的。”
“在和我们进行下一步的交谈之前，能不能请你洗个澡，换身衣服？”简叶歪了歪头，补充上对少女的称呼。
“教官。”
眼前的少女姓祝，祝祈年，是被教授亲手教导起来的管理局工作人员，五年前的她刚刚十一岁，而简书和简叶才“出生”不久，教授再三考虑，选择让祝祈年任职教官，带兄妹俩熟悉管理局的各项工作，长达一年的辅导结束后，祝祈年也就离开了E——168基地，杳无音讯将近四年，直到今天双方才再次见面。
“有洗澡和换衣服的功夫，我还不如多看两本书，或者推进实验流程。”祝祈年揉了揉鸡窝似的长发，歪头说道：“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洗澡换衣服，我也是没意见的，只要清洁的过程中不要干扰我做实验就行。”
简书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这无厘头的话，他淡淡道：“这里不是我和简叶的固定传送地点，是基地内部出了什么事？父亲呢？他人在哪儿？”
“是，基地内部出事了，但不是你们所在的E——168号基地，而是暂时由我代理管控的C——011号基地，具体情况等去了那边之后再说。”祝祈年从背后拿出两个信封，说道：“至于那个老男人，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不过他托我给你们带两封信。”
简书捏着鼻子走上前，接过信封。
拆开后他才看到，这两封信的署名并不相同，其中一封信来自教授，而另一封信的署名，则是让简书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庄裕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