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相同的谎言
关雨棠后悔那天没听白宣的警告，忽视了事务所这群从始至终都表现得老实本分的家伙。
简书今天带着几页详细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数据报告，通过窗户溜进了她的办公室，开口就是：“关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是否仍然和白宣保持着联络？”
在她惊愕愤怒的目光中，简书笑眯眯地说道：“看来你还有工作在身，那么我先不打扰了，等你忙完工作，就来这栋楼的天台找我吧。”
……
实在是不愿意回忆。
关雨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心平气和，尽管她心里恨不得立马拿枪崩了面前这个笑眯眯的混蛋。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和白宣的交易内容和交易目的，如果你拒绝告知，我会在三十秒内进入陈茂的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揭发你和白宣暗中交易的事实，哪怕我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你今后的行动将处处受到限制，陈茂也不会再交付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的目的是在找到灾难的根源后杀死陈茂，独吞功劳，现在联邦基地内大家信任的人是我，不是他，就这么把功劳交给他，我觉得很不甘心。”
“而白宣的主要目的是灭掉科盛药业，顺便帮我找到灾难的根源，从灾难中彻底逃离。”
“他会每隔一周向我提供一次关于鸿世和科盛的情报，而我则是答应他，找到灾难的源头后放他离开。”
关雨棠的话语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真是个破绽百出的谎言。”简书看关雨棠面色微变，笑着解释道：“关小姐别误会，我说的是白宣，在这场交易里，你表现得足够真诚。”
“……如果你是在挖苦我，大可不必。我也始终怀疑白宣的真实目的，但如你所见，我的确需要他为我提供的情报，所以在灾难根源被找到前，我们尚能保持相对友善的合作关系。”
“所以你从没怀疑过白宣本人就是灾难的源头？”
“如果你怀疑白宣，请说出你怀疑他的理由，拿出推论和证据。”关雨棠实在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青年可比白宣危险多了。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白宣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值得怀疑了不是吗？他表面上说希望联邦灭掉科盛，但这句话还有另外一个角度的解释。”简书将报告卷成桶状，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他想要借助灾难，彻底引爆深埋于三大势力之间的导火索。”
“因为科盛的目的和你们一样，并且他们也在怀疑鸿世集团。”
“你说什么？”
关雨棠眯起眸子，相较于简书刚才的迷惑言论，这句话显然更值得她注意。
“掌控，散播，对白东腾而言，灾难的源头可以带给他足够的利益，他大可以在掌握灾难后和这个国家的联邦高层进行交易，得到他向往已久的丰厚利益，毕竟区区云江市，可还不够他大展拳脚。”简书挑了挑眉，继续有条不紊的叙述。
“你把联邦的军事力量当成空气吗？”关雨棠仔细一想，便觉得简书的话语里存在经不起推敲的漏洞。
他嗤笑一声，“关小姐，武力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你对白东腾的手段还不够了解，他是谨慎狠辣的性格，如果联邦真打算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地毁掉他们所追求的灾难力量，使联邦这些年在云江市投入的精力化为泡影。”
这番话使关雨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简书也不着急，反正他的时间多得很，现在该紧张的人是关雨棠才对。
“我们继续聊白宣，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引爆三大势力之间的矛盾，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我并不能一一罗列出来，不过请你站在白宣的视角上进行深度思考，假设关小姐你掌控着灾难，世界上又无值得牵挂和可以信任的亲朋，面对摆在你面前的诸多势力，你会怎么做？”
“我？”关雨棠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半晌，回道：“我会觉得联邦，科盛和鸿世都是阻碍，他们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个威胁，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解决掉，达成这个目标之后，大概会做出和白东腾一样的选择，不过我会做的更加隐秘，会想方设法扩散灾难，以匿名的方式向联邦求得好处。”
啪！
简书打了个响指，笑吟吟地说道：“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不计其数，这的确是其中之一，也是他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
“实话说，我不觉得灾难的笼罩范围仅仅限制在云江市，不过这些问题，都得我们逮捕白宣后才能知晓答案了。”他耸了耸肩，又道：“接下来，我将向你展示我怀疑他的原因。”
“关小姐，你手里应该还保存着鸿世集团和白宣的采购清单吧？”
来到云江市的第一天，庄裕衡就告诉过他们，联邦人员会定期帮助云江市市民在市外采购生活物资，该工作始由关雨棠负责，她来和市外的联邦人员进行对接，委托他们输送物资，所以物品清单这类东西，自然也掌握在她手里。
也正是这些采购清单帮关雨棠快速锁定了东北区域。
“……在这儿等着。”
关雨棠回到办公室，将一沓厚重的采购清单装进牛皮文件袋里，随后轻车熟路地绕开大部分员工，再次回到天台。
简书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阅读和翻阅的速度快到她几乎看不清。
“我说……你真的在阅读清单上的内容吗？所有采购清单我都一一检查过了，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关小姐，你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我们双方的能力存在本质差别。”简书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从中抽出了几份清单，最上方写着记录人的名字，最下方还有关雨棠做出的备注，写出了这人所属的区域和势力，每个人的采购记录都用订书器订在一起，往后翻还能看到详细的上交日期。
“喏，看看吧，我依照白宣的购买清单筛选出了这几个家伙，事先说明，我对鸿世集团的成员并不熟悉，但却可以凭借这几张采购清单推测他们隶属于白宣手下，是顾绍安分配给白宣的下属。”
关雨棠一脸狐疑地阅读了几遍，直到第五遍的时候，她的神态才终于发生了改变。
“你总算发现了。”简书道出真相：“鸿世集团成员们购买每种物资的频率和数量上下浮动并不大，但这几个家伙却有些不一样，无固定频率，无固定数量，购买的物资甚至有些杂乱，毫无规律可言，但再仔细阅读几遍，你就会发现，将清单上的某样物品忽略不计的时候，每份清单又是极其规律的。”
“而多出来的物品，毫无疑问，就是白宣托他们记录在清单上的物品，将这些东西全部叠加到白宣自己的清单上，就又能发现他购买物资的频率数量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而根据我们大家的调查，距离灾难源头越近，受到的影响就越大，不是吗？”
关雨棠不可置信地多看了好几遍，在确认简书所说无误时，她狠狠拧起了眉头。
“真的是这样……”
“但我不能现在就逮捕白宣，摆在我面前的阻力太多了。”关雨棠咬了咬牙。
这何尝不是简书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现在就吩咐顾绍安逮捕白宣，但灾异的不确定性太多，导致他的行动束手束脚，直到现在，他仍然有着诸多顾虑。
“的确，但我可以帮你。”
关雨棠抬起头，轻叹一声：“你终于要引入正题了？说吧，有什么要求，或者说，你想让我付出些什么？”
“咳咳，在此之前，我要向你坦白我们事务所众人的真实身份。”
简书脸上笑意浓郁，他招了招手，让关雨棠把耳朵凑过来，随后煞有介事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们都是从市外溜进来的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