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姨娘
黑衣人进屋后，抱起屋里的女子直接入了幔帐。
事后二人并未点灯，只是互相依偎在床上，小声交谈。
黑衣人：“今天开封府找到了丁河，不知他们能否找到我，也不知他们需要多少时间。这些日子，我就不来看你了。”
女人：“那个事儿，要不算了吧！”
黑衣人：“当初可是你哭着求着让我帮你报仇，怎么又算了？”
女人：“当初确实恨极了桑家，可是眼下六娘已然被咱们害的绝嗣，那个毒妇也被他男人厌恶，仇也差不多了……”
黑衣人：“要是当初六娘被发卖，毒妇被休弃，我就放桑七娘一马了，可是现在不行，仇没报完！”
说完话黑衣人穿好衣服就要走，女人从后面抱住他道：“算了吧，算了吧。老太君当初突然开口致使六娘没被发卖，这是天意啊！我按你说的鼓动主君和主母去寻仇，结果二人一起刺配，这也是天意。天意不准报仇，桑家的仇，咱们不报了，你带我走吧。”
“没出息”黑衣人很愤怒的挣开女人：“待到事了，我会带你走！但是这仇我既然要报，就一定要做到。”
黑衣人走后，女人独自伏在床上痛哭。她与桑家有仇，本想报复，可是这仇报的，仇人桑家无大碍，自己服侍的刘家倒是家破人亡。
次日，六娘带着两个女使上街去采买。来到旧宜城楼边的一家金银铺子准备给七娘挑一副头面，叶棨送来的东西她也看了，东西都不错，娘家的嫁妆只能比叶棨的高，不能低。
桑娘子一直都很认可这家金银铺子的手艺和用料，六娘当初的头面首饰就是在这买的。娘亲认可的，六娘也认可。
正要进门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唤住了她：“是六娘吗？”
六娘回头看到唤她的是个妇人，年岁三十四五，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妇人走近后笑着问六娘：“小丫头，当真不认识我了？”
六娘的大脑迅速运转，终于将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到一起，脱口而出道：“姨娘？”
“早就不是你姨娘了，称我一声杜姨吧。”对方笑道。
六娘听到这话，脸色尴尬起来。当初母亲设计让这个姨娘滑胎，又害她绝嗣，最后赶她出家门。
而今母亲做的孽都报应在自己姐妹身上，当真是天理循环啊。
也不知姨娘对当年的事知晓多少，又怨恨多少。
“给七娘挑首饰还是给你自己？”杜姨问。
“回杜姨，给七娘挑的，她婚事在即。”
杜姨道：“七娘的婚事我也听说过，当初大半个东京城都在传她遇到淫……，能觅得良人总算让人放心了。”
说着话，杜姨从袖中掏出几个颗珍珠，珍珠不大，但大小均匀。杜姨说道：“正巧遇见你，把这几个带给七娘吧，不算贵重总是我一份心意。”
交给六娘后，杜姨就要走，被六娘一把攥住衣袖，寻了个茶摊坐下。杜姨几次要走，硬生生被六娘拦住。
六娘道：“杜姨，这些年，您一直在东京？”
杜姨神秘兮兮的笑道：“何止在东京，还离你不远呢！”
“离我不远？”突然六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刘老太君身边有个杜嬷嬷我从未见过，难道是杜姨？”
“傻丫头，如果杜姨不在刘老太君身边，谁能拦住那脏心烂肺的两口子将你发卖啊！”
这时候，六娘才知道，自己能逃出生天，是杜姨给她搭了第一道天梯！
二人聊了很久，杜姨将这些年的经历大致给六娘讲了一下。
听到杜姨离开桑家之后的心酸，六娘眼泪不知流了多少，杜姨过的有多苦，母亲的罪责就有多大。
“杜姨知道我在刘家为何从来不见我！”
“若是刘家知道你我有旧，关键时候我给你求情，便没用了！”
直至杜姨离开，六娘始终没有问一句当年的事她知道多少，六娘不敢问……
六娘刚起身，又一个声音唤住了她“六姨姐？”
这个世上能这么称呼桑六娘的，只有一个人。六娘回头，看到了叶棨那张笑脸。
那两个假歌伎始终没有踪迹，今日几组人马化整为零分开打探，顺便也要关注一下那个江湖郎中的踪迹。
不过叶棨此刻出现在这里却是为了一件私事，楚哥儿的钗昨日不慎掉进井里了。怎么打捞就是不见踪迹。
楚哥儿昨日哭了半宿，叶棨安慰她道：“横竖这钗也是落在咱家院子里，也不算丢。”后来叶棨见空嘴安慰没用，就答应今日给她再买一支。
见到六姨姐，叶棨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姨姐的面说今日是来给侍妾买首饰的，只能打着公务的幌子。
六娘也没说出今日是来给七娘买头面首饰，这时候购置嫁妆显得匆忙，她担心妹婿挑理。
金银铺子近在咫尺，二人谁都没有踏入那个门，只在门口交谈。二人一边说一边希望对方赶紧走，自己赶紧进去购物。
可惜，事与愿违，姨姐和妹婿站在人家铺子门前聊了好久，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棨道：“姨姐，能否让我见七娘一次，一次就好。”
“婚事在即，不在这一面！”六娘语气坚决。
“那求姨姐告诉七娘，江湖郎中开的药先别吃了。我们最近认识了一个医术不错的坐堂郎中，七娘如果想诊治，婚后我带她去医馆。那些江湖郎中，终究不可信。”
昨天查出夹竹桃案子后，叶棨对于江湖郎中的印象糟糕至极，在他眼里，江湖郎中几乎就是骗子的同义词。可是偏偏东京城里有这么多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叶棨不顺眼也没辙。
“你怎么不跟我父亲说？”六娘问。
“岳丈苦心一片，我说不合适，让七娘阳奉阴违就好。待婚后，我自己带着我的大娘子去诊治。”
终究还是叶棨先行一步，六娘看着叶棨的背影，叹口气道：“妹妹，好福气！”随即进了金银铺子。
叶棨这边离开此地后，又找了家铺子，买了一支金钗。
巧合的是，这家铺子的掌柜因为小妾的事，正与大娘子吵架。难为夫妻俩，一边吵架一边招呼叶棨这个客人，顺带着还能介绍自家店铺。
“小官人您放心，我们家……你这不省心的婆娘，一天就会胡思乱想……我们家的首饰都是真材实料。”
“要不是那个小妖精……小官人您拿的这个可是当下东京城中最时新的花样……那个小妖精一天天就会装可怜，其实她最狠……小官人要是送给自家娘子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她枕头底下放把匕首做什么，你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