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阳谋
明繁花抿嘴不语,一条条诡蛇从四面八方游到县令周围,又被一张张纸钱斩断七寸。
“别白费力气了,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毋县令老神在在,根本不在乎围攻他的蛇是粗是细,是多是少。
“毋县令请讲。”
轻抚一下鬓边有些散乱的碎发,明繁花坐姿一敛,好似大家闺秀一般柔声细语。
......
这态度变幻得太快,李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本县内如今不流通真金白银,铜钱纸票,如今这方圆纸钱才是真正的真金白银,念在诸位千里迢迢支援临江县城,本官特意准备了纸钱五百张赠与诸位。”
“这纸钱妙用多多,既可以当金银使用,也可以用来修炼,还可以带到县衙旁边的流纸钱庄内,兑换些天材地宝,妙药灵丹。”
这纸钱李休认识,他不仅认识还熟悉的很,那京都城外的胖员外曾两次利用纸钱悬赏,要买他的项上人头。
听到县令说这纸钱可以辅助修炼,李休动了,他从托盘上解下一枚纸钱。
“别......”
在座诸位都无动于衷,冷眼盯着李休的动作,想要看看这拿了纸钱的后果,唯有郎宇出声阻止,可惜已经迟了。
那纸钱在李休指尖化作一缕诡气,顺着他的呼吸钻入鼻孔,那诡气穿过鼻孔直通脑域,为毛笔增一分威力。
“流纸钱庄庄主果然童叟无欺。”
增加的幅度不大,却肉眼可见,这一张纸钱,大概能抵上一夜苦修。
“少侠好胆量,这纸钱能为武者所用,增强武者观想图的威力。”
毋县令轻轻鼓掌。
见李休安然无恙,神魂甚至隐隐强了一丝,明繁花才拿过盘中纸钱,小心挂在腰间。
“那这铜钱状骨片呢?这东西有何用处?”
确认纸钱挂的稳当后,明繁花又指向盘中骨片询问。
“这骨片是一枚平安符,能保住各位性命的东西。”
“自现在起,若是诸位只在临江县内吃喝玩乐,不插手这县内之事,这流纸钱庄庄主就不会向各位出手,凭这骨片诸位可随时离去。”
县令声音不大,神色也甚是祥和,他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羡慕。
......
“若是动手了呢?”
李休幽幽问道。
“动手骨片即刻碎裂,如今临江县城已被封锁,诸位好来可不好走。”
县令微眯双眼,话中的自信与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没人再说话,夜游司来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发冷。
若是面对危险,夜游使有优先撤离权,为朝廷保留有生战力,在流纸钱庄降临的一刻,驻守在临江县的夜游使眼见不敌,便早早的撤离了出去。
武者修炼到通神不易,进入夜游司更是万里挑一,各个都惜命的紧,可这骨片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盘子上,相当于给众多夜游使中埋了个种子。
谁会拼命完成朝廷的任务,谁会浑水摸鱼静待撤离,若是他用尽全力坏了骨片,而同袍又贪生怕死悄然撤离呢?
谁敢保证?谁来保证?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经过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发芽,最后这来的三十个夜游使当中,能有多少真出力的还未可知。
“县令好手段。”
先前李休使用的那一张纸钱反而增加了县令话语的可信度,就像徙木立信一般,众人对这张骨片的作用不再怀疑。
本就不用怀疑,这是个阳谋。
“本县令也不过只是个传话人,诸位东西拿好,现在可以出去好好领会临江县的风土人情,玩得愉快。”
紧闭的大门打开,阳光照射进来,角落中的仆从吹熄了蜡烛。
“李休,你怎么敢直接用这纸钱?”
郎宇带着四人走出县衙,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其余夜游使汇入人群,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纸钱我见过,是一个胖员外的东西。”
李休拿出一个纸钱对着太阳,纸钱中浓郁的诡气凝而不散,直直受着阳光照射。
“你知道这庄主是谁?他叫什么,会什么招式,快说来听听。”
“他叫胖员外,会驱云之术,能驾着云飞的老高,肉眼都能看见。”
“还会变出许多纸钱,还会使用引魂幡,幡上密密麻麻全是纸钱,实力不够的人或诡物触之即死。”
漫不经心的将纸钱揉皱后撕碎,碎裂的纸屑通通化成诡气,无视烈阳灼灼,向一处建筑汇去。
“这等手段,怕是诡师之上,这位庄主境界乃是幽将......甚至阴侯。”
五人中唯一的女人朱亦玉眉头紧皱,她将露在衣服外面的骨片小心捏住,塞到贴身之处。
“咱们去流纸钱庄看看。”
李休提议道。
“好,时间紧迫,还未给你们介绍,这是行光飞砂上的两位舵手,白净些的叫做薛云清,面黑些的叫做赖达强,当然,咱们之中还是俺老郎最黑。”
“这位见过庄主的就是李休,手段不凡,把我打的抱头鼠窜。”
郎宇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李休与另外两个舵手还未见过,连忙乐呵呵的介绍起来,话语中加上两句俏皮话活跃气氛。
“李休,久闻大名,果然仪表堂堂。”
赖达强立马就闭上眼睛夸了起来,李休与他寒暄几句混个面熟,薛云清则只是笑笑,看起来有些腼腆。
“那毋县令也是脸皮厚,京都与临江县互为近邻,相距不过百里,他一口一个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净会给咱们戴高帽。”
见离钱庄还有一段路程,郎宇的嘴就停不下来,他本就是个多话的人,奈何队伍中没人爱搭理他。
“客,客官,要来小娘子这里歇息一晚吗?”
五人路过一户人家之际,一个结结巴巴的女声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一名俏丽妇人倚着门边,头上戴着一朵艳丽的红花,双颊羞的通红,与头上红花交相呼应。
与她娇媚羞怯模样不同的是,她眸光直直的看向五人腰间,那是一串厚的令她不敢想象的纸钱。
“客,客官,我也可以,来我这里吧。”
又有一个女眷走出家门,头上戴着红花出声邀客。
“此地非勾栏青楼,怎么有百姓自发在此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