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怎么办？只有杀

因为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事情所带来的迷茫与痛苦在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不需要为费农的死而感到悲伤，也不需要为失去了安全的容身之所而感到迷茫，更不需要为身体里会慢慢杀死自己的默默然而感到恐惧，为不知该去往何方的未来而折磨。

此时此刻大脑里唯一需要考虑就只有一件事——杀光前面的所有人，然后活下来。

只需要思考这个就够了。

实在是……太轻松了。

扣动扳机，或者说干脆是将扳机扣到最深处绝不松手，让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贯穿自己的耳膜，每一次击发后从枪口的侧面所弹出的黄铜弹壳撞击在掩体旁边的墙壁上后不少甚至弹回到了哈利的脸颊之上。

灼热的弹壳刺痛着他的皮肤，让他愈发的狂热。

“哈利？！哈利！！”

达力叫喊不得，只能勉强扭曲着身子从下面踹了哈利一脚。

“你疯了吗？！子弹啊子弹！子弹是你这么用的吗？！！”

几秒钟的时间里，哈利就打光一梭子子弹，而战果嘛……除了确实压制了前方战场的空气几秒钟以外，无一击杀。

“哈哈，抱歉抱歉，一时间没忍住啊”，哈利轻快的道着歉，随即快速的为手里的冲锋枪换了个弹夹，满载复活，又快速的探出头去打了两枪。

这一次倒是克制住了扫射的冲动。

“哈利你——”，注视着哈利的动作，达力欲言又止。

那种奇特的感觉又一次涌上了达力的心头，尤其是当他看到在自己旁边的表弟脸上此刻正挂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时，达力便愈发觉得有点恐怖。

他突然发现，自己过去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位有血缘关系的表弟，也从未了解过一起搭档偷东西过那么多次的哈利。

明明今天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竟然还能笑的出来吗？

“别发愣！达力！！快点！把手雷都给我！！”

哈利的咆哮惊醒了愣住的达力。

“手雷吗？！这里！”

匆忙将自己身上找到的手雷都交了出去，下一秒，达力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快速的拔掉了手雷的插销，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就把他辛辛苦苦收集到的手雷全部都扔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

已经兴奋到了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的地步，哈利大笑着，高喊着，随后将身边张大嘴巴一副傻样的达力一把拉到了地上，而等到两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后，哈利才看到在自己两人的后面还有呆呆傻傻的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小女孩，随后便干脆也一把将她扯倒在了地上。

轰！！轰轰轰轰！！！

接连响起的爆炸让这明显就不是什么坚固工程的通道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从头顶那已经有些破碎的天花板缝隙之间震落了丝丝泥土，为哈利三人披上了一层土黄色的皮。

甚至连担心都不需要担心，因为在两个人的前方，通道的右侧赫然已经因为不堪承受而倒塌了下来，连那旁边紧邻着的房间一瞬间都被掩埋大半，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这条通道就会彻底被上面的泥土所掩埋。

就连这条通往外界的生路也都只剩下了只容一个人过去的缝隙，也幸好还剩下了这么一个能让人钻过去的缝隙。

达力已经想要破口大骂了——但阻止他破口大骂出来的不是他对于表弟的爱，而是他一张口就被空气里的粉尘给呛到了，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说实话，哈利也没打算给达力骂自己的时间，几乎在爆炸响起后的下一瞬间，哈利便忍受着脑袋里的那股子因为密闭空间里接连发生的爆炸而导致的嗡鸣与眩晕感，歪七扭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带着将达力与小女孩也扯了起来。

“冲啊！达力！！让我们冲啊！！！哈哈哈！！！”

此时此刻已经无所谓什么躲藏了，想要活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光所有的敌人。

生怕达力因为爆炸而无法听清，哈利直接是冲着他的耳朵在大声咆哮。

但说实话，大可不必。

达力现在只觉得自己清醒的不得了。

“你疯了吗！哈利！！”

达力大叫着，说实话他总觉得同样的话他今天是不是已经说过了，但现在已经无暇去思考——因为在他的前方，哈利已经抱着冲锋枪冲了上去。

“草！他妈的！他妈的！！！”

达力破口大骂着，也只有这种破口大骂才能勉强发泄出他此时此刻的些许心情。

“走！不想死的话就跟紧我们！！”

扯了小女孩一把，达力在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也跟着哈利的背影一并冲了上去。

说实话，刚才那几颗手雷的效果有点好的过分了，因为在之前的时候，无论是先跑出去的那四个人还是留守在外面的清道夫们，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敢在这种狭窄的豆腐渣工程里使用手雷这种武器。

哈利承认他刚才确实有赌的成分，而且他也毫不犹豫的就去赌了——很惊险，但是他终究是赌赢了。

扭着身子钻过了大半边通道倒塌后所残留的缝隙，恐惧这种情绪在这一刻仿佛已经从哈利的心中消失了，他就想杀死前面的一切敌人，又或者被他们所杀死。

然而当哈利冲出缝隙后，便看到满地混合着泥土的血浆。

还是那句话，刚才他那几颗手雷的效果似乎有些好的过分了。

眼下这场面却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满地的不可描述与过不了审，被炸的开散的血与肉都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谁的谁。

白森森的断骨茬子，丝丝牵连的肌肉，黑黄红烂作一团的肠子与内脏，死不瞑目的尸体……

哈利想要不踩到尸体而踏过这片区域，然而即便他已经尽可能的去做了，就好像在这血肉模糊的地方小跳着什么舞步一般避让，但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踩了上去。

滑滑的，粘粘的，有点粘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