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代号绝弦
那些魔气回路像植物的根须，彼此盘根错节，遍布着钟无弦的全身。
它们彼此交融，不分彼此。
紫鸢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有这么多套魔气回路共存。
以至于她现在都有点想把这个新人抓来切片研究。
“紫鸢姐，这位是过来面试的新人。”
“麻烦你担任一下面试官了。”
林夕颜说完，将一个黑色箱子放在了柜台上。
“另外，我们发现了一个半人半魔的奇怪东西。她明明是人，却能孕育妖魔胚胎，这个也麻烦你让分析师鉴定一下。”
紫鸢淡淡瞥了一眼那个黑色箱子。
半小时之前，城内东北方有一股魔气爆发出来，她能感受得到。
甚至还用次元掌控看到了那里的画面。
“嗯，我知道了。”
无需她下令，夜阑便从阴影中走出，拿起箱子走进了灯影里，渐渐隐去的身姿，就像被擦去的铅笔画。
“黑暗系的刻印么？”
钟无弦暗自想道。
“跟我过来吧，小弟弟。”
紫鸢冲他勾了勾手指，温婉一笑。
钟无弦迎上她的眼睛，总有一种自己被她彻底看透的感觉。
挂钟上的时间走到了12:31:01，周围的空间在瞬息之间变换。
天花板上吊灯的灯光，杯中的倒影，咖啡厅里的装潢。
都在旋转中化作模糊的浮光掠影。
“空间系的刻印？”
钟无弦看着周身的混沌螺旋。
螺旋停止转动之后，他所在的空间变成了一片云海。
“这里是太虚空境，是由我的精神铸造的领域之一。”
紫鸢一手托着腮，微微笑着。
领域之一？难道她有不止一个领域？
钟无弦很快就意识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太虚空境，应当是同时具备空间属性和精神属性的刻印。
要么她的刻印是双属性，要么是有多重刻印。
“不错呀，洞察力很敏锐。”
“我的刻印确实有空间和精神双重属性。”
“而且啊，我和你一样，都不止一个刻印。”
紫鸢歪着头，笑吟吟地道。
大多数觉醒者对次元掌握都一无所知，知道这个涅印有精神属性的人少之又少。
连拥有空间系涅印的林夕颜都没有看出来。
看来这个少年的心思比林夕颜和楚青铭还要细腻。
钟无弦眸中悄然泛起波动。
“你能读取我的意识？”
“在这里，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
紫鸢说完，钟无弦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把自己的精神放空，摒弃了所有杂念。
如此一来，就不会被她读取自己的心声。
钟无弦讨厌这种被人窥探意识的感觉。
等等？我为什么要这么被动？
你能读我的意识是吧？
好，我让你读!
钟无弦把心一横，抬起头看着紫鸢的眼睛。
在他的意识中，紫鸢变成了穿着黑丝和兔女郎服装的模样。
她跪倒在自己面前，等待着被调教。
“贱狗!折磨自己吧!”
钟无弦挥着一根皮鞭，紫鸢则一脸谄媚地喊着:“是，主人!”
接着，他在意识中霸占了她的吻，然后用手握住了她穿着黑色丝袜的玉足。
接着就是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
紫鸢读到了他的意识，当即脸色一僵，不自然地泛起绯红。
她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使了个坏。
此时钟无弦的意识中，紫鸢化被动为主动，反而将钟无弦推倒，用穿着黑色丝袜的脚将他踩在了脚下，一把夺过了皮鞭。
钟无弦老脸一红，赶紧中断了思考，脑海中的画面立刻消失。
“小子，你胆子很大啊。”
“我要捏死你只需要一秒钟。”
“只要我稍微动一下念头，你的意识就会和肉体永久剥离，变成终生不能唤醒的植物人。”
紫鸢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抱歉，这是因为你实在是太美了，每个男人在看到你之后，都会生出非分之想。”
“更何况，青春期的男孩对女性的幻想，比便池还脏。”
“我是个喜欢涩涩的人。”
钟无弦一本正经地道。
紫鸢是那种美得让人忘魂的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摄人心魄。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紫鸢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脸上仍然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身上有五条魔力回路，是因为你的涅印？”
钟无弦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道:“通透世界？”
“你聪明得让我感到惊讶呢。”
紫鸢稍稍挑了挑眉。
“当你把【通透世界】修炼到最高境界，就能修成【无暇世界】”
“通透世界虽然可以强化精神世界的感官，但是会弱化物质领域的感知。”
“无暇世界则不同，它不再依赖物理上的视觉。”
“闭凡眼，开心眼。”
“它能让我看见最真实的世界，所有魔气的流通方向都逃不过我的感知，一切伪装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
紫鸢说着，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能看到你身上的刻印所在。”
“你一直握拳，是想遮住它吗？”
“它看起来像一个∞，智慧类的涅印？”
“嗯，它叫莫比乌斯，能让我额外拥有多枚刻印。”
钟无弦闻言，愈发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莫比乌斯，很有趣的涅印，看来是尚未收录在数据库里的新刻印。”
紫鸢微微颔首。
“面试到此结束。”
“就这样结束了？你没有别的事想要问我吗？”
钟无弦有些不解。
“太虚空境展开的那一刻，我就读取了你猎杀妖魔的记忆。”
“你各方面的素养都很优秀，品行也很好。”
“我已经没有需要了解的了。”
紫鸢轻轻摇头。
“那……我通过了？”
“当然，我喜欢你。”
紫鸢淡然一笑。
钟无弦神情微怔。
“你是第一个敢在太虚空境对着我YY的人。”
她话音落下，周围的云海散去。
混沌的螺旋再现，咖啡豆的香味、镶嵌着金粉的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芒、林夕颜和楚青铭期待的脸。
都重新在钟无弦面前再现。
他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挪动一分一毫。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同事了。”
“啊？这么快吗？不是要面试吗？”
楚青铭有些纳闷，在他的眼里，紫鸢和钟无弦只是短暂地对视了几秒。
“面试已经结束了。”
“紫鸢小姐刚刚展开了自己的领域，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
林夕颜能感应到空间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她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12:31:05。
也许是时间的流速在她的领域空间内变慢了。
楚青铭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对紫鸢的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在这个网站上进行注册之后，你就是我们的预备成员了。”
“只需要在三个月内完成三个猎魔委托，你就可以正式转正。”
“之前的血魔歼灭战，还有今天的乐佩魔发歼灭都是算的，我和青铭帮你提供证明。”
“再完成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委托，你就能成为【摆渡人】的正式成员。”
林夕颜说着，便开始在电脑上引导钟无弦进行注册。
“有时候要执行一些不方便透露个人信息的任务，觉醒者会使用代号。”
“务必要取个帅点的名字，以后在业内扬名了，大家都会记住你的代号，少有人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钟无弦想了想，敲下了“绝弦”两个字。
“0307号觉醒者，代号绝弦。”
“请进行人脸认证。”
看到弹出来的摄像头，钟无弦摸了摸脸上的绷带。
林夕颜把手搭在楚青铭的肩上，发动虚空穿梭换了地方。
“干嘛啊？”
“人类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
林夕颜拿出那张钟无弦以前的相片，悠悠地道。
“哦，也是。”
楚青铭立刻回过神来。
如果他是钟无弦，应该也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被火严重烧伤后，难以想象那张脸会变成是什么样子。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注册已经完成了。
钟无弦脸上依然缠着绷带，紫鸢仍然在柜台后面磨着咖啡。
“注册已经完成，等组织发放的新手大礼包寄过来。”
“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个任务了。”
“接下来的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林夕颜看着钟无弦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
“同时，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应该也很重要。”
“什么？”
钟无弦皱了皱眉。
“五年前，青山孤儿院的纵火案。”
“也就是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真凶。”
林夕颜一字一顿地道。
钟无弦闻言，脑海中某处记忆像是突然被唤醒。
太阳穴一阵痉挛，大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剧痛，像是要裂开一般。
眼前的天和地都开始颠倒，耳畔的声音也变得渐渐模糊。
一只微凉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伴随着一股清泉般的魔力涤荡全身。
钟无弦眼前的世界停止了摇晃，浮现出紫鸢的脸。
“哥们，你没事吧？”
楚青铭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刚刚有些头疼。”
钟无弦揉了揉太阳穴。
“人的大脑会将受过巨大创伤的记忆封存起来。”
“看来那段记忆对你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梦魇。”
林夕颜心情有些沉重。
“无妨，梦魇再沉重，也要战胜。”
“这个委托我接下了，因为我也一直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钟无弦觉得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来到这里。
原身的过去也是他的过去，他无法轻易和过去和解。
此刻，某处实验室里，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女仔细观察着仪器中的样本。
“梅林，帮我解析它的成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立体的3D美少女投影。
“遵命，主人。”
梅林是专属于觉醒者组织【逐光蝶】的光量子计算机。
名字取自亚瑟王里的魔法师梅林，据说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成分分析中，与伊尼诺尔相似度高达95.8％。”
“剩下的主要成分中有魔界花【乌拉席翁】的精华。”
看到罗列出的大片原料表格，分析师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乌拉席翁的精华？天呐，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门扉，戴着面纱的夜阑像幽灵一样从中迈出。
她来到紫鸢面前呈上情报，又在眨眼之间消失。
紫鸢接过报告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俞氏企业？这帮人胆子真大。”
听到了俞氏企业，钟无弦下意识联想到了俞诗音。
“这个企业有问题？”
“你们自己看吧。”
紫鸢把分析单推到了桌上。
楚青铭拿起来瞅了几眼，每一个字和字母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就像那些复杂的高数题。
啥啥啥？这写的是啥？
林夕颜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细看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这种药竟然用到了乌拉席翁的精华。”
“俞氏企业这帮人简直是疯了。”
“乌拉席翁是什么？”
楚青铭问。
“它好像是一种花，我听过这个名字……”
钟无弦眼里有些迷惘。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听过，但就是觉得莫名熟悉。
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就会出现大片的紫色花海，就像盛开着紫罗兰的花园。
那些花朵在风中摇曳，美得犹如梦幻的仙境。
花瓣张开后，在花蕊中央能看见一张张幸福的笑脸。
“哦？你知道？”
紫鸢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端了一杯拿铁咖啡放在了钟无弦面前，上面还有很可爱的皮卡丘拉花。
她此前在太虚空境里并未读到这些记忆。
难道这些记忆都被他封藏在了大脑的深层区域？
“嗯，它是紫色的，很漂亮。开放的时候能看到花蕊里有一张沉睡的人脸。”
钟无弦说着，打了个寒颤。
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这幅身体在害怕。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林夕颜起身前倾，目光很是严肃。
“因为我好像见过它。”
“在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那里有好多。”
钟无弦记得一些残缺的记忆碎片，那是原身去孤儿院之前的事。
“怎么可能？”
“你住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林夕颜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颤抖。
“你小时候住在哪里？”
“风……风什么镇？我记得有一个很大的风车。”
钟无弦微微蹙眉，细细搜寻着记忆里的碎片。
花海的中央，巨大的风车在夕阳下悠悠旋转。
“风轮镇。”
紫鸢沉声说。
“对的，就是那里。”
听到风轮镇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蒙在钟无弦脑海中的一些迷雾就此散去。
“如果是那里，那就错不了。”
紫鸢微微颔首。
“那个，乌拉席翁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楚青铭弱弱地问道。
“那是一种源自魔界的花。”
“自从魔界的次元裂缝在人间打开之后，乌拉席翁的种子也来到了地球。”
“随着魔气遍布大地，乌拉席翁盛开，引发了史无前例的浩劫。”
“风轮镇曾经就有大片的乌拉席翁盛开。”
说到这里，紫鸢顿了顿。
“那里所有的人都成了这种花的花泥。”
“你看到沉睡的人脸，全部都是被乌拉席翁吸收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