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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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疼的紧

1983年1月31日,壬戌狗年,腊月十八。

晴转阴。

陈春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市公安刑警常正萍,躺陈雪晴的狗窝里看书二十几秒,便忍不住昏迷过去。

黄昏时分,她被人吵醒。

陈雪晴进了自己的屋,在门口,被睡眼朦胧、披头散发的常刑警吓一大跳,惊呼一声‘有鬼啊’。

这货二话不说,劈手揪住常刑警的一头秀发,一膝盖就顶了上来。

常刑警不是吃素的,仓促应战,丝毫不落下风,反手便是一招小擒拿。

陈雪晴吃了个小亏,立刻改变战术,猛然矮身,抱住常刑警的小蛮腰,一招‘羚羊挂角’。

二人齐齐倒地,在逼仄狭小空间内、闷声不响的撕打起来。

眼看着陈雪晴略有不敌,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不已。

随后进门的姜红泥一声不响冲上去,一拳一脚,然后,一招‘缠缠绵绵’,整个人扑上去,缠绕在常刑警身上,来了一个玉臂锁喉。

陈雪晴伸出大长腿,锁死常刑警的小蛮腰。

常刑警不甘示弱,同样用两条大长腿锁住姜红泥,施展小擒拿绝技,锁死陈雪晴的一条胳膊。

所以。

当陈春年忙不迭冲进来,一把拉开15瓦电灯泡,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六条大长腿互相缠绕,六条胳膊彼此锁死,三张俊俏脸蛋蹭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吹出三团黄尘土雾……

“你们、哎,都是自己人,咋还打起来了?”

陈春年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蹲在地上,看一眼常刑警的大长腿、小蛮腰、俊俏脸蛋。

啧啧,美不胜收啊。

再看一眼姜红泥……卧槽!

他暗暗吃了一惊,忍不住嘀咕一句:“马丹的,这小妮子还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啊!”

明眸皓齿,黛眉如远山?

即便她的肌肤略显粗糙发黑,一条大长腿、一条胳膊被常正萍锁死,一张黑不拉几的脸杵在地上,挤压得有点变形,可是,美人在骨不在肉。

这个昔日的女乞丐、女疯子,稍微过了几天好日子,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小美人?

原来,之前让他看到的斜眉瞪眼,都是她伪装出来的……

陈春年嘿嘿笑着:“姐,你咋提前回来了?爸妈呢?”

陈雪晴吃了大亏,心中恼怒:“陈春年你个混蛋,还不扳开这疯女人的两条腿!”

陈春年:“……”

扳开常刑警的腿、对于这件事情,他其实一直都很有想法,问题是他真不敢啊。

“姐,三姐,姜红泥,你们别闹了,”陈春年挠一挠后脑勺,不知道该咋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我欺呐。

这三个二货,咋一见面就开干,这才是真正的大相不合、八字相冲好吧!

“三姐,这是我姐陈雪晴,这是北平知青姜红泥,都是自己人。”陈春年不住口的解释着,开始动手扳腿。

“都放松一下,对对对,放松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呀,这谁的屁股蛋子!”

“三位姑奶奶,求求你们,互相让一步嘛……”

几分钟后,在他的苦口婆心、插科打诨下,三个泼妇终于互相让了半步,分开了。

惨烈,太惨烈了。

经过这几分钟的泼妇乱斗,常正萍、陈雪晴、姜红泥三人秀发凌乱,衣衫不整,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土。

三个人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六道凌厉目光默默盯着、纠缠着,互不相让。

空气中,似乎有‘刺啦刺啦’的电火花在闪耀,场面一度诡异。

“姐,三姐,姜红泥。”

陈春年笑嘻嘻的站起身,拍一拍手便要出门:“锅里还卤着鸡爪子,我得赶紧去看看……”

“站住!”

“不许动!”

陈雪晴、常正萍二人齐齐开口,莫名的,陈春年感觉到了三股森冷寒意,情况似乎有点不太美妙。

“陈春年,你有媳妇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带她来咱家里睡觉?”陈雪晴起身,活动筋骨,拳头捏得‘叭叭’乱响。

陈春年不自禁的打一个寒战,讪笑着:“姐你说啥呢,这位三姐常正萍,她是……”

常正萍冷哼一声:“陈春年你闭嘴!”

她整理一下头发、衣服,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大踏步出门,骑了挎斗子摩托车,扬长而去。

“……”

陈春年欲哭无泪,刚要开口解释,结果,他的耳朵就被姐姐陈雪晴给揪住了。

“行啊陈春年,都学会金屋藏娇、脚踩两只船了?”

陈雪晴脸上笑着,语气却很冷很冷:“姜红泥都说了,这一辈子,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却攀了个高枝,想当陈世美了?”

陈春年苦着脸,巴拉巴拉解释好半天。

陈雪晴终于松开他的耳朵,皱眉问道:“你们之间真没什么事?”

陈春年嘟囔一句,道:“姐你瞎想什么呢,人家市公安刑警,大姐是县长夫人,二姐是大学教授,弟弟是苦水镇派出所公安,跟咱就不是一路人好吧。”

陈雪晴愕然一下,‘噗嗤’一声笑了。

她揽着姜红泥的瘦峭肩头:“走走走,赶了一百多里路,我们都快要饿死了。”

“先吃饱肚子,等会儿就去给人道歉。”

“小年,看姐给你找的媳妇,心疼不?她是不是一颗被屎糊了的夜明珠?”

姜红泥勾着脑袋,看上去很紧张,也很局促,细长略黑的脖子泛着一层红晕。

陈春年干笑几声:“心疼,心疼的紧。”

一看见姜红泥,他莫名就想到她手里的那把手术刀,以及刘二狗子身上的那二十七个血窟窿。

哎,不愧是1983。

这还真是一个热情、奔放且富有暴力美学的好时代啊……

……

卤肥肠,卤猪蹄,卤鸡爪,卤鸭脖,七八样卤味小吃加软腾腾的大馒头,简直美不胜收啊。

大吃大喝一顿后。

姐姐陈雪晴满脸都是幸福之色,揉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小年,你在哪里学的这手艺?”

陈春年嘿嘿笑着:“梦里头。”

陈雪晴自然不信,不过,当着姜红泥的面她也没有继续追问,简单洗漱一下,就打算去给常正萍道歉。

“走吧,咱错了就是错了,就得给人赔礼道歉。”

“姜红泥,抬起头,直起腰。”

“这年月,人特么的活着,本来就特么的不容易,还特么的勾着脑袋半死不活一辈子,那还不如特么的死球算了!”

在老家放了大半年的羊,陈雪晴重新回到县城,眼见得弟弟有了正经营生,她不免有些意气风发。

唯一的瑕疵就是学了一口标准的陕北方言,而且,还特么的脏话连篇。

陈春年却很喜欢这样的姐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大声喝彩,活脱脱就一狗腿子。

西北小城,黄昏。

三人出门,直奔县一中家属院的梁县长家,每一人的肩头,扛了一整箱卤味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