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是啊，时机重要，但是过往的蛛丝马迹里，未尝没有你所说的时机。”顾天佑说，“赵西晰让你去见她父母的那天，如果你真的否定自己的感情，你就不应该出现在那扇门前，当你出现在那扇门前的时候，你的时机就已经到来了。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准备好。”肖海洋牙根紧咬，拼命地想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过这样的努力注定只是徒劳，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脸流到了他的下巴，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桌面上，摔的七零八落。
“所以，你追钟白，你准备好了吗？”顾天佑看着肖海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在我没有理清自己内心之前，我不会再追钟白了。”肖海洋沉默良久，开口道。
顾天佑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肖海洋，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只是希望对钟白稍微公平一点……”
“我，能理解……”肖海洋说道。
“所以，你现在做好准备了吗？”顾天佑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准备？”肖海洋眼眶通红，不解地看着顾天佑。
“受死的准备。”顾天佑严肃地看着肖海洋，“那天，你逃走了之后，你还找过赵西晰吗？”
“没有，但是她找过我，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肖海洋说，“她告诉我，那天跨年夜里，她的愿望，是希望我可以永远地抱着她。”
“所以，你要不要再去找她一次？”顾天佑说道，“算是彻底把你的这个伤口给撕开，化脓的伤口总是需要把脓液排出来，才会真正愈合，不是吗？”
“我，她，真的愿意见我吗？”肖海洋底气不足地说道。
“不去，怎么知道呢？”顾天佑看了一眼肖海洋，“就算被拒绝了，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吧？”
“我，我要准备一下……”肖海洋趴在桌子上，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
顾天佑看了一眼肖海洋，又回头看了看林洛雪，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教室。
有些事情，注定是要自己去面对的，别人即使说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你觉得，肖海洋会去找赵西晰吗？”离开教学楼，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林洛雪突然开口问道。
“这得看他自己有没有想清楚了，希望今天和他说的这些话，能给他一个启示吧。”顾天佑回答道。
这个时候，两人身边突然跑过了一个人，在路过顾天佑身边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谢谢”。
“看到了吧，想清楚了，肖海洋自然会去的。”顾天佑看着林洛雪笑着说道。
“那，希望肖海洋能够弥补掉自己心里的遗憾吧。”林洛雪看着顾天佑，也笑了。
听着林洛雪的话，顾天佑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换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错过了，真的会有机会去弥补吗？”
“你在说什么？”林洛雪没有听清顾天佑的嘀咕，疑惑地发问。
“没，没什么。”顾天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林洛雪问。
“为什么想去看电影？”顾天佑有些疑惑，“咱们除了那次和肖海洋一起在电影院里各怀鬼胎的看了一次国产恐怖烂片后，你就没有提出过想去看电影了。”
“只是突然想了，上一次那场电影不算，这次是我们俩第一次正式一起看电影。”林洛雪拉着顾天佑向校门外走去。
两人走出校门，沿着马路向电影院走去，路过学校周边的一个小区时，顾天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看那个，是不是肖海洋？”顾天佑有些好奇地问林洛雪。
“挺像的，”林洛雪点了点头，“肖海洋在这里做什么？”
“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估计赵西晰应该住在这里。”顾天佑说道。“咱们偷偷看看。”
说着，两人就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小区门口发生的一切。
……
小区门口，
肖海洋刚给赵西晰打过电话，一个人在小区的门口站着，仿佛在等待着自己的末日审判。
良久，一个长相漂亮，又带着成熟风韵的女人来到了小区的门口，看到肖海洋，她的眼神有些惊讶，又有些感伤：“肖海洋？”
“是我。”肖海洋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眶发红，回应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女人开口问道。
肖海洋眼神坚定，语带哽咽地说道：“赵西晰，我来找你了，曾经的我，错过了时机，今天我想把这个时机重新找回来，可以吗？”
赵西晰看着眼前的肖海洋，眼睛里慢慢涌出了水雾，为了掩饰自己，赵西晰捂嘴笑了一下，说道：“傻瓜，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十八岁！”肖海洋快速地回答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十八岁，但我已经二十二了。”
“是啊，”赵西晰低下了头，尽量不让肖海洋看到自己的双眼，“你都可以结婚了，多好的年纪啊……”
“我……”肖海洋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张着嘴，呆立在原地。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看上去像是刚下班，看到小区门口站着的赵西晰，他开口说道：“西晰？你怎么出来了？”男人又看到了肖海洋，笑着说：“你弟弟来找你啦？”
“嗯，你先回去吧。”赵西晰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男人说道，“我等会就上去。”
男人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好的，我先回去了，你还没吃饭吧？等我回去给你做饭。”
眼前这个男人肖海洋并不陌生，他就是当年在校门口遇见的那个自称姐夫的男生。
“你的？”肖海洋开口问道，开口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盼望赵西晰能像当年在校门口那样第一时间否认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男朋友？”
“我的未婚夫。”赵西晰果断地说道，“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你知道，我已经快三十，不年轻了，我父母很早就希望我能早点结婚……”
“是，是啊。”肖海洋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地抹杀，他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我怎么会想不到，那年伯伯、伯母就已经和你说过这事了……”
两人相对而站，沉默良久……
肖海洋鼓起自己内心最后的勇气，抬起头，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嗯，也祝你幸福。”赵西晰微笑着对肖海洋说，这个微笑和当年两人在教学楼天台上那最后一次拥抱时一样。
“对了，我婚礼那天你会不会来啊？”赵西晰接着说道，“来的话，记得给我红包。”
“红包？”肖海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红包是没有了，不过，我可以去帮你摄像，把你最美的那一刻留下来。”
“哈哈，”赵西晰笑了，“肖海洋你变得好鸡贼了啊，不过我同意了，希望这三年过去，你的摄像技术有所提升啊，要把我拍的最好看！”
“当然，我会的。”肖海洋点头。
“那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对吗？”赵西晰问道。
“不，”肖海洋摇了摇头，“终归还是我欠你的更多……”
“总之，我就当我们之间是扯平了吧。”赵西晰看着肖海洋，低声说道。
“嗯。”肖海洋点头，但是不敢再抬头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他怕再看下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赵西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声音有些哽咽，“你也早些回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肖海洋低着头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
“肖海洋！”肖海洋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赵西晰的喊声，他有些艰难地回过头去，就看到赵西晰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中落下，“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哪里的话，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肖海洋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说，“是我！”
就这样，肖海洋和赵西晰的故事结束了。其实，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小角落，存在着一个名字。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这个名字只会留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像他永远知道赵西晰，她也永远知道肖海洋，但是最终他们之间留下的，也只有一句话：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马路对面的顾天佑和林洛雪二人静静地看着两人转过身去，然后越走越远。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林洛雪轻声地说着。
“是啊，这就是人生啊，时机永远不会停在原地，一直等着你。”顾天佑看着身边的林洛雪，若有所思地说。
“还好，还好我在路上又遇到了你。”林洛雪轻轻牵起了顾天佑的手，轻声地说。
“我也很感谢你，一直在找我。”顾天佑看着林洛雪，笑着说道，“还要去看电影吗？”
“我们散散步，刚刚看到的画面，比那些烂片好多了。”林洛雪笑道。
“嗯，走走吧。”顾天佑点了点头，两人沿着人行道向前走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肖海洋一直沉浸在失落之中，说话越来越少，开心的笑容也再没有出现过了。
直到有一天的摄影课结束，叶吉平突然开口道：“肖海洋，你的日子到了哦！”
一脸低落的肖海洋不知道在想什么，对叶吉平的话没有丝毫反应，仍旧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出神。
叶吉平正准备再次提醒肖海洋，却被旁边的余皓打断了，他满脸夸张地贴在了肖海洋的耳朵边，大声地说：“什么？该来的还没来吗？海洋，你要去查查内分泌啊！”
“滚！”肖海洋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余皓的头，然后站了起来，强打了一下精神，双手击掌，说道，“好了，又是一个美妙的心理咨询日，心理委员依然会在一零四和大家不见不散。”
说完，肖海洋扫视了一周教室，发现没有一个人主动举手，不过也正常，这周大伙的作业都不少，除了日常需要拍摄的照片之外，大伙还得写两篇1200字以上的论文，自然是不愿意去陪肖海洋聊天逗闷子的。
“既然没有人愿意主动参加，那就别怪你海哥不仁义了，二号，毕十三。三号，体委姜云明。最好按时来，下午一点见，早死，早超生。”见没人搭理自己，肖海洋也没有感到气馁，而是继续开口道。一旁正乐着的姜云明表情瞬间从“嘻嘻”变成了“不嘻嘻”，末了还发出了一声“诶呀”的感叹。
…………
下午一点，在一零四教室，百无聊赖的肖海洋终于等来了自己今天的第一个顾客，毕十三。
毕十三一点钟准时来到了一零四的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了教室。
“这么准时的？”肖海洋有些惊讶，顺手把桌上的心理委员牌子摆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不是，早死早超生吗？”毕十三依然是一副平淡的语气。“我赶时间。”
“毕十三同学，”肖海洋正声说道，“最近心情如何？”
“不错。”毕十三回答。
“嗯，你什么星座？”肖海洋继续问道。
“不知道，我觉得星座都是伪科学。”毕十三把头撇到了一边。
“那你生日几号？”肖海洋继续没话找话。
“八月三十。”毕十三显得有些无语。
“处女座？！”肖海洋语带惊讶。
“你问的这些和心里指导有关系吗？”毕十三忍不住反问道。
“有！”肖海洋斩钉截铁，“处女座本身就是心理疾病的一种，还是绝症！心理上的艾滋！”
“啧啧啧，”毕十三终于忍不住了，他啧了几声，满脸遗憾，“心理委员本该是我，如今却被你这昏官当道，可惜……”
肖海洋被毕十三说的忍不住笑了，“我去，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还记着呢！”
毕十三这时候面色一正，屁股下的凳子往前一挪，毕少侠心理辅导课堂正式开课了……
“最近生活如何？“毕十三严肃地看着肖海洋。
“不错。”肖海洋沉思了一会，回答道。
“生辰八字？”毕十三接着问。
“九三年一月十八生。”肖海洋有些疑惑。
“时辰？”毕十三问。
“凌晨三点。”肖海洋答。
“申戊命……”毕十三听完思考了一会。“命里缺水，时辰属火，你名字里海洋二字都有水缘，导致你虽命理华贵，但阳火不足，阴命盛。”
说着毕十三又接着问，“之前可有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最后不欢而散？”
肖海洋被毕十三的推断震惊了，他一脸呆滞，“有。”
“伸舌头。”毕十三得到了肖海洋的回答，看着肖海洋配合的伸出舌头，继续说，“最近失眠多梦，夜里鼾声极大，可有？”
看到肖海洋点头，毕十三开口：“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大师请讲。”肖海洋伸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
“说明你以后每天晚上睡觉以前不要玩手机玩到一点多，熄灯就睡觉，不要再影响我休息了。”毕十三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吐槽。
肖海洋收回舌头，一脸尴尬，“刚刚都是你瞎编的，对吗？”
“都是事实。”毕十三面无表情。
“那你怎么算出我和一个女的不欢而散？”肖海洋一边问，一边想着，该不会是顾天佑无意间泄露出去了吧。
“谁有女朋友，大半夜还玩手机的啊？”毕十三开口道。
“那万一我压根没有女朋友，一直单身呢？”肖海洋接着反问道。
“你这么大要是还没谈过女朋友，那就死了算了吧。”毕十三鄙视地看了肖海洋一眼，不再言语。
“这就是你当心理委员的套路吗？”肖海洋确定了不是顾天佑泄露出去的，他尴尬地笑了笑。
“不管我信不信，反正你信了。”毕十三说。
肖海洋也不再说话，把签到本往毕十三面前一推，“签个字吧。”
毕十三签完了字，起身准备离开，肖海洋看着毕十三的背影，突然开口道：“诶，三儿，要不在这陪我等会体委吧。”
“我还要去给别人装电脑。”毕十三开口回答。
“那你包里有没有什么书？借我一本打发下时间呗。”肖海洋接着说。
“散文和大英教材，你看哪本？”毕十三道。
“额，”肖海洋语塞，“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大英教材，是英文的。”毕十三说。
“那散文吧。”肖海洋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