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国王
第二天清晨。
汉弗莱还没睡醒的时候，街道上就已经开始变得喧嚣。无数嘈杂的声音透过木板墙壁和窗户，传进了房间当中。
如此噪音弄得汉弗莱翻来覆去，最后实在睡不着的他，直接打开了窗户，想听听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后，消息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荷兰人进城了！”
一名卫兵手里拿着小号铜钟，敲打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但没有人攻击他这样的行为。
“所有市民，锁好门窗，小心荷兰人抢劫！”
卫兵在街上大喊：“把家里的财物藏起来，如果有人来敲门，不要打开房门！锁好门窗，小心荷兰人抢劫！”
在这里喊完之后，卫兵立刻跑到下一个街道，继续扯着嗓子大喊。
街道两旁的市民迅速行动，纷纷将门窗关闭。工坊当中的工人收拾着物资，将所有东西都锁进了仓库。
最显眼的一个人，或许就是柯顿了。
他穿着一身荷兰式的服饰，头戴着宽檐市民毛，还插了一根白色的羽毛，腰间悬挂着的佩剑华丽无比，看上去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荷兰人。
“汉弗莱！”
柯顿在楼下敲着门，顺带对着楼上的汉弗莱大喊。
“什么事，柯顿先生？”
汉弗莱没有立刻下楼。
他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柯顿，心中也保持着一丝警惕。
现在是整个城市里最乱的时候。
虽说光荣革命是一场不流血的革命，但眼下是整个城市最乱的时候，汉弗莱也不得不保持精明，至少不能随便跑出去。
“跟我去见威廉国王！”
柯顿对着汉弗莱大喊。
“我可以带你见威廉国王！”
“你确定？”
汉弗莱微微蹙眉。
柯顿对他实在是太热情了。
以至于汉弗莱有点怀疑。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看上自己了？
“确定，快一点！”柯顿的语气略显焦急，“我现在去叫上我工坊里的伙计，我们走大路过去！”
说完，柯顿便小跑到一旁的工坊里。
汉弗莱也回到屋子里，看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简便外套。
之前去找约翰订的衣服，到现在也没送来。
没办法，就这样吧。
总不能现在去找约翰拿衣服吧。
汉弗莱立刻换上衣服，随后推开门，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霍顿太太正在关上窗户，就像是路边的所有市民一样，怀着紧张的情绪面对这一切。
“年轻人，你要出去吗？”
霍顿太太对着汉弗莱问道。
“是的。”汉弗莱点头道，“我得出去一会儿。”
“那你就不要带钥匙了，今天我不会出门的。”霍顿太太说道。
她大概是有所担心吧。
万一汉弗莱在外面遇到了意外，钥匙落到了荷兰人的手里，那她这里做的所有防护，就形同虚设了。
所以，汉弗莱把钥匙递给了她。
“愿上帝保佑你。”
霍顿太太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愿上帝也保佑您。”
汉弗莱画了个十字，随后推开房门，走到了街道上。
此时，柯顿已经带着两个工坊里的伙计，腰间挂着棒槌，跟在了他的身边，看上去就像个荷兰富商一样。
柯顿立刻拍了一下汉弗莱的后背。
“快，跟我走。”
他走在了最前面，风风火火地迈着步子，恨不得现在就跑起来。
“我们现在能见到国王吗？”汉弗莱问道，“威廉国王应该是在荷兰人的保护里吧，我们怎么见他？”
“去的越快，就越容易见到国王。”
这句话让汉弗莱沉默了。
或许，柯顿有自己的想法。
但汉弗莱也不想坐着等。
如果能尽快见到威廉国王，早一点阐明自己的功劳，对于汉弗莱来说，绝对是一件有益的事。
毕竟，先切蛋糕的人可以多吃一点，若是去的晚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蛋糕剩下。
在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柯顿和汉弗莱终于到了威斯敏斯特王宫前。
此时，这里戒备森严。
无数来自荷兰的士兵，身穿着五颜六色的军服，拱卫着这座最古老的王宫。在将来会树立大本钟的位置上，则驻扎着一批身穿红衣的英格兰士兵，还有来自法国的志愿军。
“我能去见国王陛下吗？”
柯顿立刻走上前，用不太熟练的荷兰语，对着保卫王宫的荷兰士兵问道。
军官盯着他，片刻之后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柯顿不依不饶。
“没有为什么，为了国王的安全。”
“可这位是牛津的大学生！”
眼见说不过去，柯顿立刻就把汉弗莱推了出来，作为自己觐见国王的一个借口。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那名军官的眼神瞬间变严肃了。
他向身边的士兵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立刻将士兵派了出去。很快，士兵便带着一个骑着马的将军，还有一小队英国士兵，来到了威斯敏斯特王宫前。
“汉弗莱？”
骑着马的将军立刻翻身下马，走到了汉弗莱面前，摘下了帽子。
“丘吉尔将军！”
眼见两人相识，荷兰军官的神情也放轻松了。
这两个家伙大概没骗人。
丘吉尔也说道：“他的确是牛津大学的学生，旁边也许是他的朋友，但他们肯定都是反对詹姆斯国王的。”
“带他们进去。”
荷兰军官立刻说道。
王宫门前的荷兰士兵，也立刻让开了道路。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丘吉尔对着汉弗莱说，“你看上去有点狼狈，汉弗莱。”
“哈，这个故事我之后会讲给你听的。”
说完，汉弗莱就看向了柯顿。
汉弗莱的眼神中，有一丝埋怨。
他能理解为什么柯顿要带着自己了。
如果柯顿只是个普通的毛呢商人，那他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国王。但若是带上一个牛津的大学生，英格兰王国的精英预备役，那他就很有可能得到浑水摸鱼的机会。
“交易，朋友。”
柯顿劝慰着汉弗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我帮忙保释了你，还给你付了房租，这都是真金白银。现在，我要保护我的货物，我必须得到威廉国王的特许。”
“下次麻烦事先说清楚。”
汉弗莱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一旁的丘吉尔没打扰他们，直到三人来到王宫门前，丘吉尔才停下脚步，在向卫兵们解释了几句之后，卫兵们便将手放在了大门上。
象征着王权的大门缓缓打开，浓郁的乳香与没药气息传来，金碧辉煌的长廊两侧，仪仗卫兵威严肃穆，刀剑斧枪交叉相错，似乎在向人们证明着，此时的英格兰依旧被掌握在国王手中。
而在走廊的尽头，一位黑色卷发的男子，身披赤红色的王家礼服，端详着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