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道路”
“数量有多少，黄金骑士大人？”这下卡尔尼提起了警惕。
很不好的讯息，林中巫婆无法给予基斯里夫人任何帮助，也就是说，他们缺少克制魔法的力量。
“不低于五十条腿，而且有魔法的气息，”伊西德罗说道，他的铠甲黄金封印胸前坠着的祝圣挂坠熠熠生辉，“混沌魔法的气息，洞窟内的腐烂之风很猛烈。”
附魔剑刃的光芒同样夺目，空间变得开阔许多，从岩壁内隐隐传出了暗流声。
“看得出来。”莱昂说。
“我懂了，那个巫婆摆明安排我们送命来了，喂饱她养在洞窟内的魔法怪物，再神不知鬼不觉拿走村子里的厄孙神殿符文石。”代理波耶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语气哼哼，“打的一手好算盘，我现在相信为什么乌果尔人崇拜林中巫婆。”
幽蓝光一闪而过，那只消失在洞窟深处的雪兔一蹦一跳地返回了。
透过兔眼，似乎一对饱经风霜的深邃眼球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特别对卡尔尼多看一眼，嘶哑的声音在四周岩壁回荡，“嬷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尊重的家伙，洞窟内存在某种禁锢，唯有血肉之躯才可进入！”
卡尔尼识趣地向后缩了缩。
“来晚了，嬷嬷的自然精魄追踪不到纳垢巫师的恶臭气味，他已经先一步遁入‘道路’。”雪兔后肢蹬地坐直身体，哈格尔巫婆借助它在说话。
“什么道路？”黄金骑士发问，“我们需要知悉你接下来的计划，林中巫婆，我能感受到混沌势力非常靠近了。”
“即使嬷嬷解释，你们也无法理解，简单的说，‘道路’被建造在远于旧世界第一个人类部落出现的时代，甚至早于精灵和矮人之前。”哈格尔巫婆少有耐心，基斯里夫人觉得自己像睡前故事里形容的人物，聆听巫婆教诲。
“总之，‘道路’的建造者是一群超越众神的存在，他们开辟出特殊空间，再利用数以千计的宏伟神殿用以连接整座凡世。”
“现在，建造者销声匿迹，谁也无法确定道路里面的情况。”雪兔本能的抬起爪子瘙痒着。
“听起来像被占领的矮人山堡，曾经辉煌无比，然后一步步沦陷，最终成为黑暗生物的狂欢乐园。”莱昂联想到了帝国图书馆内的发黄古籍所记载的群山王国悲痛历史。
“嬷嬷欣赏聪明孩子。”
雪兔点点头，难以想象，它咧起的嘴角多么的渗人。
“也就是说，洞窟内存在一座能连通‘道路’的神殿，它现在被混沌巫师控制了？”伊西德罗做出了猜测，他瞬间领会林中巫婆所透露出的讯息。
“控制？太高看背叛之徒的实力，神殿内蕴含的力量，他主子都做不到控制！”
“我们该怎么做？”莱昂实在不解。
“它被纳垢邪法玷污了，混沌的无垠疆域正在透过通道逐渐蔓延到凡世，必须用符文石来净化神殿，否则就等着恶魔来找你们索命。”雪兔发出了阴森的咯咯笑声，“到那时，至少从神殿里走出一支恶魔大军。”
显然哈格尔巫婆根本不在乎这一后果，她只是在提醒凡人，等他们自救。
“仅依靠一小块蕴含熊父力量的符文石，究竟能起到作用吗？”黄金骑士信仰纯粹且虔诚，他还是忍不住怀疑。
“厄孙是基斯里夫之巨熊，它也是基斯里夫守护神。”巫婆没有直接回答。
“好的，为了沃尔克斯格勒，为了基斯里夫，我会尽全力净化神殿驱散混沌！”他重重点头。
而现在，混沌和黑暗魔法要来插一脚了，恶魔与堕落者肯定不希望这些凡人毁掉它们的阴谋。
莱昂想不明白，选中自己的到底是何种存在，以至于他赶上各种难得一遇的事件，每次不玩命不行。
“嬷嬷告诉你们，深处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哈格尔巫婆说，雪兔那张毛绒兔脸显得很放松，眼中闪烁某种疯狂的光芒。
“你就直接说吧。”莱昂活动一下手臂，耳边传来了类似野兽的低吼声，“我已经不再惊讶了。”
“‘道路’又被打开了，似乎有某些奇怪的魔法在起作用，以凡人不理解的方式。”
“很高兴你现在终于想起来提一嘴了。”莱昂说，他已经开始对絮絮叨叨的老嬷嬷不耐烦了。
“在嬷嬷搞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也许那东西跟你们无关。”
“很明显，它有。”
“是啊，否则这些野兽人，它们怎么能在洞窟里准确地发现你们出现呢？”
“你意思是说它们本来不是冲我们来的？”耍嘴皮子没用，莱昂握紧了附魔长剑，他想破口大骂，“除非这群家伙是聋子！瞎子！”
“它们来了，基斯里夫勇士！”黄金骑士提剑举盾，立在队伍前端。
莱昂越过金甲战士望向洞内的黑暗，没有光线照亮，隐约中能看见许多高大的形体，与人类只有些微相似之处，此外还能看到一个身披黑色盔甲的高大身影，他对这再熟悉不过了。
“你觉得他们是居住在神殿中的祭祀吗？”卡尔尼拍打面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说胡话也该有个限度。”
类人形的野兽，独角、弯曲的双角、独眼、布满黄疹的腐烂表皮，一柄柄腐朽的长柄巨斧彰显它们远比普通大角兽强大的体魄和黑暗邪神的赐福印记。
“居然是瘟角兽，有些棘手了。”
“基斯里夫与我们同在！”黄金骑士话音刚落，已经像一枚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他两手交替挥舞着圣剑和黄金神盾，顷刻间在瘟角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冰蓝色刀刃在他周围盘旋，厄孙利爪像雷霆一般砍杀着靠近的野兽人。
莱昂紧跟在他后面，在阴暗洞窟的坑洼道路大步前进。
在野兽人被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拖慢动作时，他和维妮娅却像独狼一样行动自如。
在混战中，一瞬间的分神也很可能是致命的，他决定先把注意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这里至少有五十多个野兽人，和它们的劣等角兽同族一样，这些长着山羊、牛或狼头的丑陋生物是对人类的粗劣模仿，变异的手或爪子上抓着混沌的武器，唯一区别，它们的身躯更壮硕。
一部分盾牌上画着混沌邪神纳垢的标志——三根蝇锋从“品”字符文伸出来。
“吃肉—————吃肉！”
在瘟角兽群后方，指挥它们的是个高大的混沌勇士，他是莱昂迄今为止见过的人中最高大的，几乎和食人魔一样高。
而他身上的气味，不由得让莱昂怀疑包裹在黑色重甲下的肉山是个食人魔。
莱昂自己就是身形挺拔，而混沌勇士的块头是他的两倍多，几乎触碰到岩顶，体重同样惊人，这还不算他身上那件巨大的腐烂盔甲。
他咆哮着挥舞金色长剑，冲向了离得最近的瘟角兽。
金色剑刃划出弧光朝着野兽人当头砍去，后者横起巨斧抵挡，锋利的剑锋轻易把斧杆砍成两半。在野兽人错愕的瞬间，莱昂飞起一脚精确命中了它的两腿中间的部位，幸好它没有被骟。
瘟角兽惨叫连连，喉咙发出悲鸣跪了下来，莱昂趁势把它一剑枭首。
在北境，狮鹫军团骑兵冠绝骑战，下了马，普遍白银阶的他们步战也所向披靡。
以黄金骑士为锥头，步战骑枪阵型的基斯里夫人直接杀入野兽人的腹地，盾牌与盾牌对撞，刀剑交错，基斯里夫人怒吼着沙皇之名，而伊西德罗在战斗中呼唤熊父、太阳的名号。
“以冬日烈阳之光，清除黑暗！”
达兹的烈阳似乎回应了这位祝圣战士，黄金骑士身上亮起的光环更加强盛几分，厄孙的寒霜也附着在圣剑剑身，低温让黄金骑士脚下地面甚至出现了结冰的迹象。
莱昂更没有停下来等其他野兽人围上来，而是主动冲了上去。
他很快发现，脚下光滑的冰面一定程度也阻碍了他的脚步，黄金骑士召唤的神迹在迟缓身边人，整片战场被伊西德罗一人掌控。
有那么一会儿，他希望沃舍尔在身后，帝国工程师一定有不错的小发明来杀死小范围野兽人。
但转念一想，在这种半密闭洞窟环境，万一引发了垮顶灾难，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堕落巫师会不会藏了一个后手，与所有人鱼死网破？莱昂琢磨出一丝不对劲。
“吼———”一个体型庞大的野兽人冲上来与他交手，它比他矮一头，却比他宽一倍。
它的一只爪子变异成了一团黏糊糊的触须，当它朝他扑过来的时候，瘟角兽那只触须末端长了一张水蛭般的锯齿大嘴。未受训练的新兵会这幅恐怖的景象吓得呆立当场，但是如今莱昂早已习惯了这种事。
在数年的战争生涯中，他见过很多比这更糟糕的东西。
闪身躲开，身处混战能移动的范围很小，触手还是打在他的手臂，莱昂感到一阵灼热的刺痛。
这些粘液一定有腐蚀性，或者更糟——有毒，厌恶和恐惧使他更加猛烈地攻击，他挥剑洞穿了怪物的手腕，砍掉了那团扭动的触手，下一剑从它的肩膀一路砍到小腹。
头顶上有一道浓绿色在嘶嘶作响，莱昂不清楚那是什么，至少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躲开。
脓液直击在一个狮鹫军团骑兵的脸上，腐蚀转瞬间剥离了他脸上血肉，莱昂在惨叫中扭头看去，被击中的狮鹫骑兵已经在倒地不起，半个身子化作黑色凝块。
许多基斯里夫人站在原地，一时间瞳孔缩小，试图让自己从失明中恢复过来。
一道接一道腐蚀脓液从混沌勇士口中喷出，又有两个骑兵躺在融化的血水中。
“迅速散开！！”莱昂喊道，“别傻站在原地，快动起来！！”
现在可不是讲究公平战斗的时候，莱昂想，尤其是透过黄金骑士的光环照亮的区域，他看到更多野兽人正在靠近。
巫婆就不愿意多提供一枚魔法护符吗？！
他心怀愤怒地冲了上去，趁势头尚未减弱，尽可能地靠近混沌勇士，维妮娅和卡尔尼也如法炮制，一边杀出血路，一边迎向赶来增援的野兽人。
可是黑甲勇士守住了，几乎不可逾越的肉山，来自三个方向的进攻都无法撼动。
他裸露在外的额头上有个古怪的眼珠，莱昂觉得那可能提供了更大范围的视野。
从刚才一击，他判断出这个混沌勇士实力不弱于白银高阶，身躯却极为强悍，正面击败他需要长时间消耗。
没有一秒钟等待时间。
更多脓液在头顶划过，落在迎面而来的基斯里夫人当中，盾牌也无济于事，首当其冲的骑兵变成了散发蒸汽的焦炭，其他人反而愈发不畏死，高举北境刀剑，一齐狂呼：“乌拉——————”
莱昂知道这太疯狂了，但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你们去对付野兽人，他交给我！”从瘟角兽群杀穿的黄金骑士用圣剑斩开半具野兽身体。
“好！”莱昂冲进兽群中，瞄准倒地的野兽人，优先处理容易对付的目标，为伊西德罗牵制住源源不断涌来的野兽人，维妮娅就在身边不远处，他们配合娴熟。
他转过身，用剑柄猛击野兽人的尖角，随着清脆的嘎吱声，野兽人的尖角和头骨顿时裂成碎片。
莱昂紧跟着一拳打在野兽人的伤口上，又是一阵痛苦的咆哮。当野兽人踉跄后退的时候，他挥剑砍掉了野兽人的半张脸，森然的牙齿和白骨清晰可见。他紧接着又挥出一剑砍下野兽人的头颅，结束了它的痛苦。
他花了一点时间确认自己的方位，然后和基斯里夫人一起朝着兽群最深处杀去，在一侧隆起的地方，一阵巨大的金铁交击声告诉他，黄金骑士也已经和那个混沌勇士交上手了。
“瘟父赐予我一次伟大的挑战机会！”黑盔护面的孔洞后面，一个盖过正常人类的声音隆隆地说：“基斯里夫的黄金骑士，你的项上人头马上就是我的了。”
“你知道我的名号。”伊西德罗说，他洪亮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战场的厮杀。
莱昂躲过另一个野兽人的攻击，然后举剑向前猛刺，剑刃突破了野兽人的防御，深深扎进了野兽人的肚子里。
他握住剑往上一挑，剑刃穿过肋骨刺穿了野兽人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野兽人朝前倒了下去，它狼一样的嘴巴离莱昂的喉咙只有几寸，他甚至能闻到它难闻的气味。
再次猛击，扫清周围的障碍，这时他发现，混战已经把自己带回了黄金骑士和混沌勇士交战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