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关于家庭
白耀夜特别想要用“严厉的妈，软弱的爸，患病的哥，调皮的弟，破碎的家和易碎的他”来形容自己的家庭情况。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是他从书里学的，而是家人教的。
还有就是自己模仿的。
从小白耀夜就是看着自己周围的人贪小便宜长大的。
一年级时，有一种五毛钱的小本漫画很火，有《爆笑校园》《阿衰》《恐怖故事》《植物大战僵尸》等，而白耀夜最经常看的就是爆笑校园和恐怖故事，因为他比较喜欢呆头那种心态和亦人亦鬼的事件。
而当时他最要好的朋友则带着他，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他把外套脱下拿在手中，拿起小书又放下，假意在挑选，然后拿了其中一本在左手中用外套盖住，右手把其他的放下，口中还在跟白耀夜说着“都没有新的了，之后再来看看”然后拉着白耀夜离开。
白耀夜略显震惊，没有开口，但朋友已经解答了“反正人这么多，他不会注意到的，就算注意到了，不过是五毛钱的东西，他也不可能丢下那一整个店来追我什么的”，看他说得轻描淡写，白耀夜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莫名生成了。
还是在小学，母亲因为工作忙，所以只能把白耀夜带在身边，白耀夜没什么事做，但他会自娱自乐，母亲在店里点着需要补货的商品，白耀夜就在一旁玩。
在等待中，母亲悄悄对白耀夜说“把这个捡起来装进口袋”，她指着因为货架上的东西满到溢出而掉落在地上的小面包，白耀夜被书中教导的良好品德招到摧残，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利益至上。
后面母亲又把他带到冰柜旁，拿了两个冰棍，不过其中一个并没有付钱，母亲也对他小声交代着一会吃的时候不要在摄像头下吃，要藏起来吃，因为没有给钱。
白耀夜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缩在树下慢悠悠吃着，直到母亲的工作结束，他也早就吃完好一会了。
如此的事件还有很多，白耀夜每每想到都会先谴责自己一番，然后再坦然接受。
而现在，母亲又来交代事情了。
“跟你爸爸说让他准备一万元的学费，不要让他知道妈妈有钱，最近你奶奶又生病住院了，你大伯他们都分了不少钱，你让你爸爸有点紧迫感，为什么他们都有拿钱我们家不拿？”
最后一句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白耀夜听完这通电话后陷入了沉默，没有立即接话，母亲让自己撒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听到时他还是会习惯性先做一遍思想斗争，然后再强迫自己接受，即使这并不符合自己的正常观念。
“嗯，知道了。”
“你爸爸今天明天都是早班，晚上都有空的，你今天或者明天跟他说一下。”
“嗯好。”
白耀夜声音低沉，应下了这份交代。
说是这么说着，白耀夜依然把这件事放到了最后，转头打开了游戏。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分享这种杂事或者说小事的朋友了。
朋友们都在离他远去，而且这都是他造成的，而他也并没有怨言，毕竟是他自己造就的。
还是到了要面对的时候。
“爸爸，我的学费你准备了没啊。”
调整了自己情绪的白耀夜，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洋洋。
父亲那头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怎么了怎么了？现在学校叫交钱了吗？”
除了跟家人聊天会用语音，白耀夜很少用语音，文字更能隔绝情感。
“倒也没有催啊，你看现在都…快开学了，到时候月底肯定就要交了啊，上次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交的。”
白耀夜一边懒洋洋说着，一边思考怎么说才能展示自己现在没有说谎，然后再漫不经心把理由推出。
父亲深信不疑，明明一开始时大家为了防诈骗还说要开视频之类的，确认是白耀夜本人了才打钱什么的。
“总之你现在要准备好啊。”
白耀夜强调。
“那学费一共多少钱？”
父亲问出这句话后，白耀夜沉默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重新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给他发去语音消息。
“就你出一半妈妈出一半嘛，你出一万就好了，然后给妈妈，到时候我要要直接找妈妈就是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自己毕竟也出来这么久了，被遗忘也是理所当然的，时间总能带走一切。
“反正你准备好就是了。”
最后白耀夜补上这么一句，就没再发消息了。
父亲也回复说，“好好，我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停止了交谈。
返回聊天栏，白耀夜点开了和母亲的聊天界面。
“说了，他说知道了。”
公事公办的报备着。
母亲并没有及时回复，过了好一会才回复说。
“你记得催一催他，不赶他他都不知道着急的。”
白耀夜除了失望，对家人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了，或许有，但被失望盖过了，也就相当于没有了。
“嗯，知道了。”
刚准备发送，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的暗恋者，现在已经放弃自己并且保持了朋友关系的人之前所教的，“一个‘嗯’也太冷漠了吧，你要说‘嗯嗯’。”
重新拉起输入法，补上一个字后点击了发送。
白耀夜有些不确定到底自己身上还有哪些羁绊了。
他在逐步剪掉自己跟所有人的联系，就像他决定好就会去做那样，先是剪去了跟亲戚的交流，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不与外界交流。
然后是好友的游戏邀请，从一开始的从不拒绝，变成了经常拒绝，以至于好友也不会再来找他玩了。
失去的总要在其他方面补上，不然就会失衡。
所以白耀夜又新入游了不少游戏。
白耀夜还是会犹豫的，不然也不会至今还没彻底断了跟父母还有妹妹的联系。
那是最后的底线。
虽然还是很烦妹妹不分时间的打电话，但大多打来也是邀请他一起玩游戏什么的，本着哄小孩的想法，也就一起玩了。
从群里消息可以看到，外公生病了，大家把陪护都安排好好的，白耀夜本来并不想多问的，但母亲发来消息，让白耀夜去找舅舅关心外公。
舅舅作为最小的孩子，父亲生病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大的打击吧。
如母亲所愿，白耀夜去简单说了两句，舅舅让他别担心，外公会好的。
白耀夜没有反驳，但心里已经在冷笑了。
［怎么可能会好，这个年纪。］
果不其然，没几天，群里新消息就是为外公办葬礼的事了，白耀夜并没有去过问，也许是母亲也很忙，并没有来让白耀夜再去关心家里人。
像是报复白耀夜，后面母亲也住院了，说是眼睛的问题，虽然没过多久就出院了，然后接下来是姐姐的生病住院。
姐姐生病住院还是从妹妹那里听到的，说是又阳了，至今没阳的白耀夜没法体会那种感觉，但他也没去过多关心。
或许是察觉到白耀夜的冷漠，母亲也开始对白耀夜不管不顾了，张口闭口就是问还有没有钱，没有要说。
除此之外没再说什么。
虽然他乐得清闲，但莫名不喜欢这样，却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白耀夜又要重新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