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白露在护士台借微波炉热牛奶时，第三次“偶遇”了来取病历的陆沉舟。

晨光漫过他白大褂下摆，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要不要分你一半？我多带了个杯子。”

保温袋里确实有两只马克杯，杯沿都印着笨拙的手绘兔子。

不过。

她好像很喜欢分给人吃一半东西。

陆沉舟扫过她翘起的发尾，那里还粘着昨夜翻身压皱的纱布边，“患者应该吃清淡些。”

“南瓜粥配腌黄瓜。”

她掀开便当盒，碧绿的切面泛着水光，“黄瓜是楼下花坛摘的。”见他瞳孔微缩，又笑着补了句：“我开玩笑的。”

查房时间比平日延长了十分钟。白露枕着胳膊看陆沉舟调试监护仪，消毒水味里混进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橙花香。

“昨天你说静脉血钾偏低。”她忽然扯住他袖角，“所以我吃了两根香蕉。”

一副想要得到夸奖的期盼模样。

只可惜，他是陆沉舟。

陆沉舟笔尖在病历本洇出墨点。

昨夜随口说的数值，他自己都要翻记录才能确认。并未记在心上。

“血糖也低，不如喝点葡萄糖。”

/

梅雨季难得的晴天，住院部小花园的石凳发烫。

白露抱着CT片坐在树荫里，看陆沉舟穿过紫藤花架朝药房走去。

白大褂被风鼓起又落下，像收拢翅膀的鹤。

“陆医生！”

她小跑着追上去，帆布鞋带松垮垮拖在地上，“能帮我看下这片子吗？总觉得...”

她将胶片对着太阳，“这里像颗爱心。”

他脚步未停，却放慢到刚好让她并肩。胶片阴影投在两人之间，她无名指的轮廓叠在他腕表上。

“肺纹理清晰。”他公事公办地指点，耳后却浮起薄红——她的发丝正轻扫过他翻页的指尖。

傍晚暴雨突至，白露蹲在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售机前。

硬币卡在出货口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要柠檬味的。”她头也不回地敲玻璃，“我猜，陆医生喜欢这个牌子。”

温热铝罐贴上她后颈，陆沉舟弯腰取出卡住的饮料。雨声盖过心跳，她转身时鼻尖擦过他扣得严整的纽扣。

“猜错了。”他晃了晃葡萄味的汽水，“我喝这个。”

水珠顺着罐身滑进她掌心。

“三床，你今天的葡萄糖没喝。”

她为了保持身材和皮肤抗氧化，常期戒糖。

白露忽然笑起来，这样正经的人竟然会让她感到有趣。

…

深夜查房时，白露正用棉签蘸碘伏在石膏上画简笔画。昏黄台灯下，穿白大褂的小人抱着颗跳动的爱心。“这是医嘱记录。”

她晃了晃小腿，“陆医生签字确认下？”

他接过钢笔时碰到她微凉的指尖。

床头监护仪突然发出轻响，两人的心率同时突破安全阈值。

陆沉舟并未理会她，反倒值班护士会心一笑。

/

单位的同事来探病时，白露正在床上躺着无聊。

未施粉黛的小脸恰好营造了尚在病中的模样。

“小白！”办公室王主任的大嗓门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你说你这孩子，住院也不说一声！”

白露转身时，看见走廊尽头陆沉舟的白大褂一闪而过。

她将床前的镜子调整到最佳角度，确保能反射出他经过时的侧颜：“王主任，我也是不想给组织添麻烦！”

同事们鱼贯而入，果篮和花束堆满床头柜。人事科的小李举着手机：“来，看镜头！”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就知道，单位许久不发的美篇要更新了。

白露突然侧身，让镜头都捕捉到了门外陆沉舟突然出现硬帅的身影。

“这位是...”王主任眯起眼睛。

“我的主治医师。”白露晃着体温计，“陆医生可负责了，每天查房都认真负责特别专业。”

同事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陆医生真是年轻有为，好医生。”

陆沉舟在门外停住脚步。

晨会记录板硌着掌心，他听见白露在病房里绘声绘色地描述“医患情深”的故事。

“对啊，陆医生可细心了。”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连我每天喝多少葡萄糖都记得。”

同事们离开时，白露站在病房门口挥手：“陆医生，我同事说要给你送锦旗。”

“不必。”

“那送果篮？“她晃着手中的苹果，“或者...”她突然踮脚，将苹果塞进他白大褂口袋，“每天一个苹果？”

陆沉舟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护士站台面。

“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