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云巧手上动作不停，抬眼冲他笑了笑。
“没事儿，它外皮不辣的，辣的是里面的肉和籽。”
顿了顿，又解释说：“之前咱们取种时用剪子竖着剪开，还是有些麻烦，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哪一粒籽剪坏，没法再种。我刚刚就想着，有没有办法能更方便地把它们弄出来，就试了试这个法子。你瞧——”
她将大箩筐往旁边推了推，后头被挡住的两只碗这才落到卫城视线里。
只见两只最普通不过的粗瓷大海碗里，分别装着一小撮浅黄色的秦椒籽，和一根根去了头、但基本保持完整的秦椒外皮。
“喏，就是这样，来回搓几下，贴着肉长的籽就松动了，然后在头这里开个口子，它们就自己掉出来了。这样也不用弄得满手都是汁液，回头得辣上大半天，你说是不是？”
云巧神色轻快地献过宝，继续认真搓着，很快，两只大海碗里又落下“新成员”。
“这法子倒是不错。不过，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比你做得快。”
卫城高度肯定了云巧的贡献，却也很坚定地要将她从秦椒堆旁“赶”走。
说是表皮不辣，可揉搓挤压时难免会碰到汁液，气味也是盖不住的。他一走近，那种呛人的味道就涌了上来，更别提离得更近的云巧。
他皮糙肉厚，辣着了也不痛不痒，云巧就不一样了。万一他宝贝儿子/闺女不爱吃辣，闻着味道又开始闹腾娘亲咋办？
然而，云巧祭出的理由更加正当。
“你瞧这天儿，估计最多一个时辰就要下雨了。你那衣衫今天换了两身，再不赶紧洗了晾着，明儿可还有能换穿的？哦对了，山上晾着的那身你应该收进屋了吧？”
“恩，刚刚收进去了。”
卫城说不过她，只好退一步，以极快速度将脏衣服洗了晾起，再次回来赶人。
总之，他包揽了剩下的所有操作事项，只许云巧在一旁隔着半丈远监督。
因为太闲再次感到落寞的云巧，只能乖乖坐在一旁当监工，陪着卫城说话。
“虽说这次收了几百只果子，就怕放上一个冬天，开春时没法全部发芽，怪浪费的……苓妹妹的秦椒酱放了腊肉丁，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研究点新口味的酱出来。除了籽，剩下的果皮切碎了也没多少……添点什么好呢？像腊肉这么耐放又有味道的……”
卫城一心二用，一边搓秦椒籽，一边附和着提建议：“用盐腌过的……咸菜？酸菜？或者，腊八蒜？醋泡过的应该也挺耐放。鱼干、虾米这些你现在闻不得，不然也可以试试。”
云巧想了想，除了咸菜、酸菜之外，其他几样却是不大舍得用来做试验的。不是舍不得它们，而是舍不得来之不易的秦椒。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万一不好吃，岂不是浪费了一整罐酱？鱼虾味的辣酱，能好吃吗？”
嘀咕着嘀咕着，云巧突然来了灵感。
“哎呀，我怎么这么傻！既然秦椒是一种辣味调料，跟茱萸、胡椒那些差不多，那它是不是跟糖、盐、醋这些也是一样的？”
“恩？你的意思是？”卫城没听明白，这吃了让人浑身火热的秦椒怎么能跟糖、盐、醋一样法。
云巧眼睛亮晶晶的，激动道：“我是说，腌咸菜时咱们把它跟盐一块放进去腌……不对，咸菜要用的料太多，还是做泡菜更划算。放几根进去泡着，泡上个把月，味道肯定能全部出来，一点也不浪费！”
她越琢磨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一想到本就清爽可口的酸菜、酸黄瓜等添上些许辣味，口腔竟开始蠢蠢欲动分泌唾沫，有些馋了。
听明白后，卫城也觉得可行。
“平时大家做咸菜、泡菜、酱菜，大都只用盐和醋，最多放点豆酱，其他姜葱蒜胡椒茱萸花椒之类的，好像基本上用不到？现在想想，好像有些大户人家厨子讲究，”
说到咸菜之流的制作手法，云巧比他精通得多，直接点出关键。
“葱蒜这些不放，是因为它们味道重，腌制久了变得更重，万一弄不好还容易发臭。其他倒是无妨，我听秋月她们说，江家的厨子可讲究了，腌肉时除了盐还会放胡椒粉这些去腥！咱们小老百姓也不是不想用，这不是用不起么？”
她半真半假地举了江家这个例子，又道：“之前咱们剁了蒜蓉、淋上热油和盐拌匀的那罐子辣酱，吃了两个多月都没啥变化。由此看来，往泡菜里加秦椒应该没问题，等会儿咱们就试试！”
“反正收了这么多呢，你想咋试都成！”卫城估算了下剩余秦椒皮的重量，毫不犹豫支持。
云巧眼神一转，精准地落在廊下竹篮上，那里装着先前被卫城当做遮挡物之一的两颗大白菜。
她直接起身，一手抱起一颗拿去洗。路过灶房门外拿篮子时，还顺手抓了几根大白萝卜，一捆细长的青豆角。
做泡菜，得提前把要菜叶子这些清洗干净，并沥干水，不然容易腐坏。
这项活计无须多少体力，卫城便没阻拦她，只加快了手中动作。等云巧将白菜等原材料处理妥当，他这边的工作也接近尾声。
男人神色镇定，动作流畅自然，搓下的秦椒籽也粒粒完整饱满。若不仔细去看他那发红的眼圈，云巧险些还要被他糊弄过去，只当他对这辛辣气息无感呢。
她放下木盆和笸箩，转身去灶房取盐罐，出来时，视线忍不住又往卫城面上溜，看了一眼，又是一眼，且越看越觉得，他这副模样怪有趣的。
“怎么了？”卫城似有所觉，抬起头来。
云巧抿嘴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当初你给赵婶子家送兔子的事了。”
卫城没反应过来，也没细究，只点点头，又重新投入到最后的收尾工作中。
等到所有秦椒都被“残忍分尸”，急急去找皂角洗手时，才在清澈的水面上窥见一丝异样，慢了不知多少拍反应过来，敢情云巧刚刚是在笑话他这双“兔子眼”！
算了，兔子眼就兔子眼吧，孕妇心情愉快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