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姚棣献策
夹壁墙后，嬴政脸色已经阴沉不已。
姚棣在牢房之中把丹药的来历扒了个一干二净。
就连方士如何利用炼丹之事敛财都说得清清楚楚。
李斯对此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些方士...”
要知道李斯身家性命有一大半儿可都系在始皇帝身上。
一切伤害到始皇帝的事情，那就是要他李斯的性命。
蒙毅也懵了好半天，毕竟姚棣在牢房里说得太细致了。
炼丹是怎么回事儿，骗来了药材怎么倒卖给有需要的人，得了赏赐如何应付...
“陛下...”
“再命人严查！”
嬴政是个很干脆的人，他可以允许手下无能，但绝不会允许手下欺骗他。
虽然说这一次处置方士是因为徐福久久不回，卢生等人又寻不到仙踪，所以才会下手处置。
可是嬴政始终都没有去往骗局这个方向细想。
现在让姚棣这么一扒皮，事情可就变了性质。
牢房内，姚棣用手在扶苏面前晃了晃。
“公子，回神了。”
“我要出去！”
扶苏一想到父皇还在日进丹药，眼下又洞悉了事情的原委，心中自然焦急。
姚棣一把就将他拽住。
“公子啊，你可别忘了你因为什么才被陛下下狱。”
“我是为那些受牵连的儒家子弟求情...”
“公子，我觉得你应该承认为谁求情性质也没有区别的事实。”
姚棣接着说道：“反正不急于一时，大不了公子此刻救命狱卒传个话，总之只要陛下知道丹药有害不就好了？”
“是是是...”
扶苏慌忙打开牢门：“褚梁！”
开玩笑...
公子坐牢哪里有真被关起来的道理，心里面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行了。
褚梁当然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扶苏的面前。
扶苏抓着褚梁就要吩咐，褚梁却压低了声音在扶苏耳边说了起来。
“公子，丹药有毒这件事情自会告知陛下。”
“还请公子回去，细细问一问那姚棣。”
“眼下九原郡民夫人心不定，匈奴更是虎视眈眈，此事当何解？”
褚梁这几句话可都是嬴政教他说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就最后这句话落到扶苏耳朵里是什么效果。
就在昨日，姚棣说天下不太平时那股自信...
扶苏到现在都还记得。
结果第二天就听到了九原郡人心不定，匈奴更要乘火打劫的消息。
这...
匪夷所思！
姚棣就瞧着扶苏一步一摇晃回到了牢房之中，好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公子，无恙吧？”
扶苏摇了摇头，转而抬起头死死盯着姚棣。
“你...你是如何知道九原郡的事情？”
“啊？”
扶苏当即就把事情告知姚棣。
姚棣闻言便笑，甚至笑得前仰后合，根本控制不住。
扶苏不由皱眉，上前拽住了姚棣的胳膊。
“广孝，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姚棣道：“世到临头，公子总算是相信棣所言不虚了，这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何喜之有？”
“自然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姚棣拉着扶苏来到矮几前，用手蘸着白水在几上写了几个字。
利！
人心！
民夫！
大秦！
“公子请看，如公子所说，九原郡民夫人心不定，究其原因全在这几案上了。”
扶苏随口念了一遍，只觉是眼前有层轻纱。
“前三个我都懂，可是你把大秦写在最后是什么用意？”
姚棣笑道：“我怕公子连前三个都没搞明白，事情紧急，我就不与公子卖关子了。”
“一个利字，还请公子扪心自问，九原郡的民夫修筑长城可有丁点利益相干？”
扶苏道：“虽然征调民夫却无钱粮之利，可徭役乃是秦律，百姓侍奉天子也是本分...”
“呵呵呵...公子此话可不像是儒生能说出口的道理。”
姚棣打趣一句接着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修筑长城于民夫而言并无利益。”
“若是以大秦之威恫吓，固然是能令他们老实做工，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人心才会不定，毕竟无利不起早。”
扶苏道：“既然如此，你是希望朝廷能够给予民夫一些好处？”
姚棣笑道：“那是当然了。”
夹壁墙后李斯撇了撇嘴。
还当此人有什么巧计。
没想到与我这拙计没什么差别，甚至还不如我这道拙计。
这也叫有才学？
“公子，不要光看前面两个，你也看看后面两个词。”
“所谓民夫，棣以为我们的脑海里务必要搞清楚这些民夫的来历。”
“陛下征发民夫修筑长城、皇陵、宫室诸多土木之工，这些民夫应当不是老秦人吧？”
扶苏没有说话，答案其实也不言自明。
嬴政征发民夫除了省钱，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利用劳作拖垮六国遗民思念故国之心。
所以天下征发的民夫之中，六国遗民是绝对的主力。
姚棣接着道：“既然天下已经归秦，这就不能是嘴上说说而已。”
“老秦人不沾苦和累，大秦从人心之中自然是有着明显的分别。”
“由此可见，民夫修筑长城一无利益，二被区别对待，当然是人心不定。”
扶苏随即问道：“那计将安出？”
姚棣在桌上的四个词之外画了一个圈。
“自然是将这些全都捆绑在一根绳上。”
姚棣道：“公子请想，若是大秦此刻难以给予民夫应有之利，这好处难道就不给了吗？”
扶苏摇头：“自然是不成的，若是不给...恐怕要有刀兵之祸。”
“所以好处必须给，但不能给他们眼下之利。”
“这是何意？”
姚棣笑道：“公子完全可以劝谏陛下给予民夫三年免役免赋充作好处。”
“如此岂不是寅吃卯粮？”
“自然不会，不光要免役免赋，还要放这些民夫回乡，如此他们才能够真的享受到这些好处。”
扶苏顿时觉得姚棣应该是害了失心疯。
这样民夫是高兴了，可是他的父皇该不开心了。
“广孝，就凭这一条计策，别说让我戴上白帽子，你就是想让我走出天牢恐怕都是个难题。”
姚棣道：“公子此言何其短视？”
“难道说公子看不出此举将大秦与民夫捆绑起来的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