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考验
天空中，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穿过了真元聚成的遮罩，拍打在林空蓝的脸上，她望着天，湛蓝瞳孔中遍布乌灰。
雨水将纱裙浸得有些透明，隐隐透露出窈窕身躯下的曼妙曲线，但林空蓝似乎并不在意走光，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天空，半晌后才轻轻呢喃一句：〖这雨，是道的化身。〗
足下是万千海洋，被风吹得卷起片片浪涛，远处传来悠悠鲸鸣，空婉哀绝。
她孑然一身，踩着剑朝鲸鸣传来的地方飞去。
进入秘境后，每个人似乎都会被传送到不同的位置，因此大家都分开来了，不知道各自的情况。
目光所视，尽是一望无际的蓝海，不知飞了多久，几个小点才在视野尽头出现。林空蓝往前靠了靠，小点逐渐放大，变成了几个人影，那几个人正在围杀一头灵鲸，被围在中间的灵鲸不断挣扎，每一次扑腾都激起数十米高的浪花。
里面的一人似乎注意到了林空蓝的到来，他对灵鲸打出一道刀光，急忙对着林空蓝喊道：｛道友，助我！｝
｛这灵鲸是阵眼，不把它杀了，我们永远都走不出这片海！｝
但林空蓝只是在那看着，平静地看着。
灵鲸奋力一跃，庞大的身躯径直朝几人撞去，几人躲闪不及，被撞得横飞出去，血洒长空，连连吐血。方才朝林空蓝发话的那人咽下了喉中腥甜，对林空蓝怒目而视：
｛道友，这是何意啊？！｝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我们同为人族，你不应该过来帮忙吗！我们要是死了，留你一个人独自对付灵鲸，你打得过它吗？！｝
林空蓝默然，任凭淡蓝鬓角被雨水黏连贴在了脸上，她将发梢挽起，捋至耳后，望着天空喃喃道：〖是雨……〗
见林空蓝自顾自的低语着，对他们毫无反应，那人当即气极反笑，指着林空蓝说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薄情寡义，那也休怪我们不客气！！！｝
一语落下，璀璨剑光瞬间劈开了海面上的所有浪潮！
那人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空蓝，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的身体便被一分为二，整个人化成了雨水融进了脚底下的海中。
林空蓝收剑入鞘，淡淡吐出一句：
〖聒噪。〗
随着为首那人死去，其余的人也都相继融化，唯独灵鲸面对着她，显得如此游刃有余，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焦躁与慌张。
没想到这秘境里还会有幻术。
天空在下着雨，这雨是由大道所化，修士的真元对此一点作用没有，自然是不可能不被淋湿，但那几人的身上却是异常干燥，林空蓝从见面的第一眼就看出来，那几人并不是真人。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几人是真的，她林空蓝又凭什么要帮忙？
她对鲸和人双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若是贸然出手杀了灵鲸，最后被几人蒙骗，反过来做了他人嫁衣，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林空蓝向来是信不过别人的，更何况方才那人已经明显有了想出手的迹象，那就怪不得她先下手为强了！
至于这灵鲸……
手警惕地搭在了腰侧的剑柄上，林空蓝盯着灵鲸，心中思绪万千。
难道，它是故意设套引人前来的？
它是何物？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声长而空灵的鲸鸣将林空蓝从沉思中拉出，灵鲸在海面上转圈徘徊，绕了几圈后，它一个猛扎下潜，看上去似乎是想让林空蓝跟上。
这灵鲸好像并无恶意……
林空蓝落下，踩在了海面上，浪花拂过脚踝，她的目光闪烁，最终还是决定跟随灵鲸，整个人沉入了海底。
……
灵鱼游动，浮光点点。
灰黑的礁石藏匿着贝壳，深绿色植物随海流晃荡，灵鲸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畅游，一路向下。
林空蓝跟随着灵鲸，钻入一处峡谷，越往深处便越是吃力，灵鲸的速度很快，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但就在此时，灵鲸忽地停下了。
在它的面前，一座破败石碑静静地立在底下。
上面刻有字，但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太清。林空蓝走上前去，想要抚去石碑表面那岁月的痕迹，可在她的手接触到字迹的一瞬间，整个海底都突然开始震动起来——那石碑光芒大盛，眨眼间便吞没了林空蓝的身躯，再然后海底停止了抖动，石碑的光芒也暗淡下来，面前再无一人。
林空蓝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平坦，除了礁石与沙土以外再无别物，所有生物都消失不见，只留她一人独自寂静。
没有石碑，没有灵鲸，没有波动，没有情感。
空。
太空旷了。
除了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
林空蓝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面色如常，仿佛自己经历的不是孤独，而是一些漫不经心的日常琐碎小事。
她往前走，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道上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林空蓝远远地瞧见了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那里。
走得近些了，她才赫然发现，这人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倒不如说，这就是另一个林空蓝！
“林空蓝”在这时也看到了她，眸中宛若一滩死水。
【回去吧。】“林空蓝”平静地说，【这条路是死的，你走不通。】
林空蓝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双眼。
〖为什么？〗
【因为我走过了。】
〖哦。〗
她点点头，与“林空蓝”擦肩而过。
【所以，你还是要继续吗？】
身后传来的话语有了些许波动，林空蓝没有回头，步履不停，平稳而坚定。
〖嗯。因为我不是你。〗
她说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林空蓝”的视线当中。
“林空蓝”看向视野尽头，扯起嘴角，最终化作碎片崩散于天地当中。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