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河西归客
秦承找来李建吩咐几句，他是秦承众多亲卫中骑术最佳者，他听完便连忙骑马急速向前奔去。
众人则飞速赶往同州，京兆府毕竟是天子脚下，还是谨慎为好。
待众人纵情驰骋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同州州界，州界处竟然已经整整齐齐排列着了约莫两千名将士。
那群军士中窜出一骑朝他们疾驰而来，那人便是赵舜。秦承自创立铁林军开始，他便是第一都之都头。后来秦承筹备扩军，又是先将他的第一都改为摧锋都，下辖左右两都，共两千人。
赵舜之摧锋都乃同州军中最精锐之部队，自然待遇也是最好。别的都扩军还得慢慢招募新兵，他则是从其他都里挑选精兵强将。
摧锋都驻扎于冯翊城南的南大营，李建前往传信不久，他们就能迅速集结急行军到达十数里外的的同州州界，也对得起秦承多年来花在他们身上的心血了。
赵舜一来就发现了尚东蛮，当初秦承骑上龙象，险些遇险，赵舜气得就要找尚东蛮的麻烦。现在重逢，两人早已忘了往日不快，相逢一笑泯恩仇。
赵舜乃赵林嫡子，秦承的表弟，从小就是在同州横着长大。他为人虽然对上跋扈，但对底层人却不倨傲，这也是他能带好军队至关重要的因素。
秦承与尚东蛮一行有了摧锋都的护卫，自然就放下心来，慢慢前行。
众人并没有走向冯翊城，反而是继续向东南而行。行至半途，已无需担心任何外来威胁，赵舜便让副将带领摧锋都人马回营，自己只身跟随。
再过了数里，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沙苑（马）监。
武德九年，唐庭因冯翊县南马坊头村水草丰美，适宜饲养牲畜，在此设立了沙苑监。起初沙苑监还会牧养牛、羊，以供长安。但自玄宗后，此处主要蓄养马匹。
但晚唐之时，沙苑监已经逐渐荒废。秦承拥有足够的权力后，便重新翻修了沙苑监。
此时的沙苑监已不复当初为国家蓄养十数万马匹的规模，但饲养上千匹马还是绰绰有余。
眼前的沙苑监，确实让吐蕃人大吃一惊，他们本以为汉人只知耕种，谁曾想远在长安东部，就有如此宏伟的马场。
沙苑监接到通知后，相关人员已等候多时。秦承一行一到，他们就连忙去安顿马匹。
秦承看着上千匹良马就这么进入自己彀中，内心不由豪情万丈。如此一来，自己除了在关北草原上李克让那三千骑，又再能编练上千骑兵了。
他向尚东蛮说道：“按眼下的市价，我再加三成。一匹马我出五贯钱，拢共付你五千贯如何？”
谁曾想尚东蛮竟然给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回答，“我们众人此行便是来投奔贵人，希望能在贵人手下效力，这一千匹马就算是我们献给贵人的见面礼，无需支付银钱。”
秦承道：“你们愿为我效力，我自是欢欣至极。但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付的，不然传出去成何体统？”
索文泽则劝道：“昔日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多少沛县豪杰带着自己的钱粮就来投奔高祖。高祖若是执意回赠以金银，岂不寒了豪杰的心？”
秦承仍坚持道：“索先生乃文人，定是读过《论语》，想必是知道子贡赎人的故事。我坚持回赠以金银，绝非怀疑你们的诚意，而是怕断绝了其他豪杰应我招募的路。”
尚东蛮也算一号人物，五千贯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也力劝秦承莫要给金银。
双方就此事争执了许久，最后还是秦承赐尚东蛮一千贯。此钱并非是购买马匹之钱，而是作为秦承见他们不远千里而来，特意赏赐的。
秦承直接安排尚东蛮一行直接住在了沙苑监处，住所都是现成的，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待他们都安顿好了，秦承找到索文泽问道：“我虽在中原，却也听说过河西索氏的大名。先生言语气度绝非凡人，想必乃是出身索氏这样的诗书传家的世族，为何要不远千里，来同州安家呢？”
索文泽道：“中原边地都是李姓，可哪有那么赵郡李与陇西李？大部分都不是赵郡的破落户。我乃普通人家出身，并非河西索氏的族人。”
这个回答并不能说服秦承，但他也不想细究，每个人都有不便为外人道之事，并非都是丑事。秦承有信心能控制住索文泽，因此也不介意他这个漏洞百出的回答。
秦承真诚道：“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将会在同州府安排一个适合先生之岗位，还望先生届时莫要嫌弃。先生就先随我回冯翊，你的舞台不在牧场。”
索文泽自是欢欣鼓舞，也随着秦承返回同州。
秦承回城后，在家门口考虑了片刻后。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入内，而是直奔另一人的宅邸。
该处宅邸位于城西城墙根下的务本坊，宅子并不算大甚至有些陈旧，与普通人家无异。
此时大门敞开，有仆人正在前院扫地，秦承径直走了进去。
仆人一见他就连忙行礼道：“见过秦司马，我这就去禀告我家郎君。”
秦承连忙摆手道：“不用通禀，我自己去就是了。”
仆人闻言也是一愣，客人拜访主人，怎么还能不通告一声，就直接进去后院呢？但在这冯翊城内可以阻拦秦承的人不多，这个仆人并不是其中一员，只能目送秦承入内。
秦承走到后院，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贴着墙走了进去。
卧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三人宽的卧塌，吴宪盘腿坐在上面，伏案处理公文。左边是与他平齐的文牍，右边则是一些被褥。
秦承不忍心打断他，悄悄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吴宪在几案上笔走龙蛇，不一会就写完了数张公文，当他张开双臂、伸伸懒腰，这才发现秦承已坐了许久。
吴宪顾不上穿鞋，急忙穿着袜子走下卧榻，向秦承行礼。
“我治家不严，让二郎见笑了，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秦承只是笑笑，他此行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