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门弃女宠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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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迟来的乖巧

褚云锦踉跄后退,撞在雕花床柱上,她怔怔望着绣金幔帐上晃动的烛影,指尖将锦被攥出深深褶皱。

“当心!”铁甲鳞片相撞的铮鸣声骤然贴近,手腕被带着薄茧的温热掌心牢牢扣住。

褚云锦急促的喘息在喉间凝滞,抬眸撞见烛火映照的玄铁护腕,飞鹰纹样在暗夜中泛着幽光。

“宁宁,是大哥。”低沉嗓音裹着暖意拂过耳畔,烛火摇曳间,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顾泽安单膝抵在榻边,玄色军服被雨水浸透肩头,金线绣的鹰隼翎羽沾着细碎水珠。

他眉峰如淬寒刃,此刻却微微蹙起,烛光在棱角分明的轮廓投下晃动的阴影,察觉到掌中纤细手腕的颤抖,他立即松了力道,却未完全撤开守护的姿态。

“宁宁,可是魇着了?”一道温润如璞玉的男声裹着夜雨传来,他虽声音刻意放轻,仍带着沙场磨砺出的金石之音。

褚云锦瞳孔骤缩,方才看清来人面容——剑眉斜飞入鬓,眼尾朱砂痣衬得面容愈发冷峻,玄铁护腕上盘着只振翅欲飞的银鹰,正是顾家长子顾泽安。

“方才你梦中挣动得厉害,险些跌下榻来。”褚云锦这才惊觉半边身子已悬在床沿,云鬓散乱地垂落肩头。

窗外惊雷乍破,烛火剧烈晃动……

顾泽安侧身挡住窜进纱帐的冷风,解下墨色织锦斗篷裹住她单薄肩头,衣襟间松柏气息混着雨水的清苦扑面而来。

他胸腔泛起苦涩,望着榻上妹妹煞白的脸庞,只觉心头被无形藤蔓缠紧。

那双素日常爱扑进他怀中撒娇的眸子,此刻正瑟缩如惊弓之鸟,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颤音。

烛火在顾梦辰睫羽上投下碎金,她恍若从噩梦沼泽中挣脱,喉间滚过一声轻响。

顾氏将门三代铁血铸就的脊梁,此刻在她单薄肩头投下阴影——

长兄顾泽安以御林军金吾卫之躯,为皇城织就最后一道铁幕;

二哥顾泽御自弱冠披甲,从血火战场摸爬滚打至骠骑大将军高位,而今正统帅三十万狼烟铁骑镇守玉门雄关;

三哥顾泽瀚商海沉浮,据瑶婉说,七日前因她骤然昏厥,踏破关山寻访神医,至今音讯杳然。

“大哥。”

顾梦辰屏气凝神,喉间逸出这声轻颤的呼唤。

她原以为这二字会如鲠在喉,不想竟似春蚕吐丝般顺滑而出。

那深潭般深邃的眸中盈满宠溺,哪怕只是一瞥,亦能洞见兄长顾泽安眼底燃烧的舐犊深情。

前世身为褚云锦的她,从未有过这般温暖,她眼睫轻颤间,泪珠悬而未落,却在眼底漾开层层涟漪。

此刻那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发顶,掌心传来的温度仿若春日暖阳,将记忆断层处的冰棱寸寸消融。

“宁宁还认得你大哥我,不错不错。”顾泽安原本凝霜般的面容瞬间化作和风,眉梢眼底尽是释然。

顾泽安知晓梦辰丫头打小记忆就如玉匣蒙尘,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今却能清楚地记得自己,足以证明这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早已深镌于骨血之中。

发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摩挲,顾梦辰只觉暖流潺潺淌过心田。

这突如其来的兄长之爱,恰似三月桃花雪悄然覆盖了前尘的荒芜,让她恍悟有些温情本就该如呼吸般自然,无需费力追寻,自会于命定时刻沛然降临。

暖黄的烛光在纱罩内摇曳,将顾泽安玄色官袍上的金线绣纹映成流动的星河。

他嗓音压得沉如更漏:

“大哥今夜在宫中值守,听闻传信说你醒了过来,当即便寻了心腹替大哥一个时辰,看到宁宁你没事就好,我一会就得回去了。”

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

褚云锦倚在床榻上的剪影在光影中晃了晃。

记忆里那个素日里不苟言笑、行事间铁砚冰棱的大哥,此刻正用拇指摩挲着她鬓角新结的伤疤,指腹温度透过薄纱渗进肌肤。

“印象里的顾泽安总爱板着脸训人,原来也会这般……”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轻笑。

顾泽安眉角微扬,旋即又沉下脸,“宁宁既醒了便好。”

这个总把喜怒藏在铁面具后的男人,此刻揉她头发的手竟带着少见的温柔,指腹像拂过春日新柳:

“宁宁今日这般懂事,倒让大哥生出几分不真实来。”喉结随着吞咽动了动,

“贤王颜擎的手段你已尝过厉害,往后......“他顿了顿,指节在她额前点了点,“可莫要再叫人牵着鼻子走了。”

“嗯。”褚云锦垂眸应诺,轻轻的点了点头,贝齿轻咬住渗出血丝的朱唇,攥紧帕子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这回可知道疼了?”顾泽安见她耳尖泛红,喉间溢出叹息般笑,“这才是我看着长大的梦辰丫头。”

“此番吃亏当是敲响警钟,往后定要铭刻于心——贤王颜擎乃龙潭虎穴之主,莫说冲撞,便是皱半分眉宇都可能引动雷霆之怒。”

顾泽安语至此处,玄色官袍的袖摆无风自动,腕间金环磕出清冷脆响,“再教人捉了破绽,便是父亲也保不住你这傻丫头。”

他眉峰蹙成川字,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将喉间压抑的低吼生生压回腹腔:“可记住了?”吐字时,连唇角那道旧疤都绷紧成凛冽弧度。

当顾泽安的影子再度压来时,褚云锦骤然缩紧的肩胛暴露了伤口隐痛,睫毛在面颊投下两抹颤动的蝶影,尾音含着蜜糖也化不开的涩意:“记......住了。“

褚云锦喉间滚过苦艾般的寒意,心想:“这权倾朝野的贤王颜擎,眉间总悬着柄滴血的刀,即使是将军嫡女也断不敢以肉身试那藏魑魅的权柄,远离这阴晴不定的魔头绝不会错。”

“只是,这龙章凤采下定然还藏着些许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泽安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宁宁,乖。”眼底浮光掠影般淌过暖玉般的柔光。

他望着榻上妹妹垂睫如蝶翼轻颤,忽然觉得这乖巧比往日任性更让人心头发紧。

——五味杂陈间,欣慰的是玉芝兰终未染泥垢,酸涩却因这乖巧来得太迟,本该在灯下描红时便学会的温顺,竟要用病榻惊魂才换来。

宫中事务堆积如山,可顾泽安得知妹妹今日大病初醒,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无非是些琐碎的家常话,嘱咐她好好养病,别再胡闹。

褚云锦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乖巧得让顾泽安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坐了一会儿,顾泽安起身,眉间带着几分不舍,却又不得不走。

他轻声道:“大哥得回宫了,宫里还有事等着呢,你好好休息,等我忙完再来看你。”

说罢,便转身离开,脚步略显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心尖上。

雨丝如织,将整个将军府浸在烟青色的水幕里。

檐角垂落的雨帘如珠似玉,顾云锋负手立于廊下,玄色锦袍被穿堂风掀起暗纹流转。

他望着庭中倒垂的紫藤被雨水打得零落,沉声道:“见着小妹了?”

“嗯。”

顾泽安垂眸应声,睫间水珠簌然坠落,腰间金鳞卫的佩刀在雨中泛着寒光。

“可还认得你?”顾云锋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角细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

“小妹虽缠绵病榻月余,倒是一眼就认出兄长。”顾泽安冷峻的眉目难得泛起柔色,“宁宁唤我时眼尾还挂着泪,偏要扯出个梨涡浅笑,强撑着宽慰儿臣不必忧心,还催着臣速回宫中当值,莫误了时辰。“顾泽安喉间漫过苦涩潮水。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温润的玉带,“只是……父亲,您该备些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