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飘渺孤鸿影

向北，又是向北，一路向北。

独孤鸿影和南浦月一人一骑已不知行了多久，来到了这北国邻海的小城。

听说这里去海外瀛洲有一条最近的航线。

小城的月色很明亮，视野很渺远。

他们二人在客栈里住下，这个客栈可以看到海，大海是何其辽阔，而人是何其渺小？

一路辛劳，独孤鸿影便让南浦月在客栈中休息。

他独自走出客栈，向大海那边走去。他要去问问明天有没有出海的船。

走着走着，大海离他越来越近。

大海是何其渺茫，这不正如人生一般吗？

“你还没死？”一形销骨立，面可见骨的男人嘶哑的声音说到，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如恶鬼一般，这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独孤鸿影回过头来，看见眼前的男人，正是昆仑鬼剑西门鬼。

“我岂是那么容易死的？”独孤鸿影道。

“既然你没死，那正合我意。”西门鬼道。

“因为你想用你的剑刺破我的咽喉。”独孤鸿影道。

“正是。”西门鬼道。

独孤鸿影拔出他的九把长刀。

西门鬼拔出他的鬼剑。

空气已经停滞，气氛无比压抑。

有月光撒下来，长刀与鬼剑皆是寒意。

西门鬼出手了。

他本就是要出手的，因为他的第一剑本就可以先发制人。

这一剑很怪，可以说得上是三十年来江湖上最怪的一剑。

这一剑怪在哪里呢？

这一剑挥出，竟凌空出现了一百把长剑，这一百把长剑与一把主剑相连，其中自有机关玄机。

这剑法便是令人丧胆的百鬼夜行。

世人若非亲眼所见，又怎能相信有人能以一只手操纵一百零一把长剑操纵自如呢？

独孤鸿影见了此怪剑，亦不知如何接下此剑。但，有种人，在绝境的时候脑子反而能更清醒，更智慧。独孤鸿影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

鸿影一眼便看出这鬼剑虽怪，但剑法却单调，这鬼剑虽奇妙，但却混乱，这鬼剑虽快，但绝没有自己的刀快。

鸿影更加自信了，因为他相信他自己已经胜了。

以气运刀，他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

鸿影挥出一刀，只见月光下刀光闪闪，这刀终是接下了这一百零一把鬼剑。

鸿影不仅接住了这百剑，他还来到了西门鬼的身后。

西门鬼顿感不妙，正欲挥出这一回马之鬼剑。

然，长刀已刺破了西门鬼的胸膛，而鬼剑亦在鸿影的咽喉处停下。

西门鬼倒下了，鬼剑败了，这位昔年的江湖十绝陨落了。

依旧有月光洒下来，长刀仍生寒意，鬼剑落于地上，却已黯淡。

鸿影继续向大海的方向走去，有冷风吹来，冷风本是能让人心静的，但，独孤鸿影却感到不安，甚至惶恐。

鸿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安，他从未如此不安过。

他胜了鬼剑，按理说，他本该更加自信，更加坚定。但，他却感到不安，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情绪，他不明白。

向大海的前路尽是雾气，茫茫一片。

人生之路又何尝不是如此？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海边。

他从未见过大海，他听别人说过海水是咸的。

他尝了尝。

海水是苦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

他又尝了尝。

海水是苦的！

他再次尝了尝。

海水依旧是苦的！

人生又何尝不是苦的？

鸿影更加不安了，他快步去打听，问好了明日出海船的时间，他要离开了，他得赶回客栈去见南浦月。

这段路看似不长，实则很长。不知不觉中，他竟走了许久许久，现在回去，他又要走很久很久。

客栈。

鸿影来到房门前，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来。鸿影毫无思绪，他只希望南浦月安然无恙地睡着。

推开房门，鸿影绝望了！

海水是苦的，可人生，比海水更苦！

房间里甚是零乱，南浦月更是零乱。

她半裸的身体上刺着八把长剑。

如一朵凋零的落花上刺着八根针。

其中一根针上挂着封信纸，上面写着：“不死山下，樱花树前。”

鸿影绝望了，仇恨与愤怒已将他淹没。

鸿影绝望了，痛苦亦将他淹没。

鸿影绝望了，理想是什么？在爱人的生命面前，理想本就一文不值。一文不值的东西，他又为何要坚守？他第一次感到后悔。

鸿影绝望了，他已崩溃，他已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