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发老头

向北，一路向北。

独孤鸿影与友人相别后，又向北而行。他似乎也不知道为何向北，但或许也知道，因为他向来更爱北国的天。

方行十里，他便敏锐地听见了附近的打斗之声，于是停下向这声传来的方向而行。他的步伐又快又稳健，因为用刀的人怎么能够不稳呢？

当他来到这打斗之处时，发现地上已成血泊，而站着的，则是三十余黑衣剑客。

这三十余黑衣剑客正围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

为首的黑衣剑客正是黑风山庄的黑风公子梁抱玉，他一双锐利的鹰眼正瞪这花白老头缓缓说道：“死马活先生，家父病危，三番四次邀你来我山庄替我父亲治病，结果你却如此不识相，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哈哈哈哈！你这厮说话甚是可笑，我行医之规矩天下人皆知，若非志义之士或布衣百姓，我至死不医！你方才于我面前斩我全家老小，我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老头说道。

“好，先生果真硬气，难怪这群蜀地的游侠儿也这么硬气地护你全家安危至死不渝。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吧！”梁抱玉回答。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你们黑风山庄的残虐行径果真在野兽当中都难以见到啊哈哈！”老叟言道。

梁抱玉闻言早已失了耐心，便想挥剑斩了这老叟，梁抱玉的剑正欲自空中斩落，一个身影忽地来到了梁抱玉的身边，三道光影自空中划过，梁抱玉手中之剑被震飞断成四截。

这身影正是独孤鸿影。

梁抱玉还来不及惊讶，又是三把长刀的刀锋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血自咽喉涌出，梁抱玉瞪着大眼惨死而去。

梁抱玉一死，三十余黑衣剑客似发疯一般纷纷挥剑刺向独孤鸿影。

面对这四面八方而来的长剑，独孤鸿影紧握着手中的九把长刀，一招天罗地网，似蛟龙出海，如猛虎啸谷，震断了齐出的长剑，杀退了迎面而来的这群剑客。

敌人被击退的时候，亦是独孤的九把刀只进不退的时候。

只一瞬间，独孤鸿影握刀而进，九把长刀左右齐攻，向左杀一阵，杀了六七人，向右杀一阵，又杀了六七人，又向左挥刀一阵，又倒了六七人，再向右杀一阵，又倒了六七人，最后向前一跃，又划破了六七人的头颅。由是，三十余黑衣剑客皆死！酣畅淋漓！

独孤鸿影收刀走向花白老头，说道：“你真是个固执的老头。”

这花白老头笑了笑，说道：“我这一生就没向谁低过头。”

独孤鸿影闻言，有所触动，自己又何尝不与这老头一样，是同类人呢？

然而，这老叟突然又哭了起来，甚是悲痛。谁能看着一家老小被屠杀，而眼睛都不眨一下呢？这老头可谓是个有气节的人，他可以追求气节而直面死亡，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对理想的浪漫追求呢？他只医治忠义之士与布衣百姓，亦可谓至死不渝。

夕阳无限美好。

地上的鲜血与天边的落霞交相辉映。

老头的脸愈发坚定，他已七十有二了，但他似乎还要继续去追求他的理想。他突然对独孤说道：“你用的刀是不是只有九把？”

“是的。”独孤回答。

“昔年的剑阁关有位义士，名叫鹿月开，隐居于剑阁关的明月峰上，西蜀灭亡之际，他带刀九把下山援助其知己大将军姜伯约，与大将军姜伯约以五万人马镇守剑阁关，抵挡住了钟会的十八万人马，而九把刀之威名亦让敌军闻风丧胆。然，邓艾偷渡阴平，终是取了成都。在后主投降，大将军最后一计败露之际，大将军与鹿义士正欲死战魏将于大殿之中。然伯约拔剑心痛，无奈自刎，而鹿义士紧握长刀九把与百余魏将拼杀于大殿之中，力斩六十余魏将，终力竭死于殿中。”

独孤鸿影听得痴醉，对这样一位英雄不禁神往。

老头又道：“若你想领悟这九把刀之真谛，不妨上一趟剑阁关，赴一趟明月峰，待月亮最亮之时，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独孤鸿影说道：“多谢前辈指点，前辈年事已高，多多保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