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冬日惊雷
村子里的年味很浓,空中飘着大雪,新铺的石头小路上,冒雪归家的人就没断过。
刚过完早,村子里和陈家相熟的大爷大妈们聚集在正屋,有送年礼的,有趁着冬闲过来摆龙门阵的(唠嗑),心里都有一个小目的,得去瞧瞧被老陈头夸上天的大孙子,各自身后还跟着自家的娃,农村人串门没那么多讲究,说来就来。
陈承被抱到正屋,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他撑了撑脖子抬头瞅了众人一眼,唉!人族就是这点不好,总喜欢随便到别人家串门。在龙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谁没事总往别人的领地跑呀,修炼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哪有这闲功夫,闲得慌!
而且,不提前预约就上门,这叫私闯领地,被抓住要按偷盗论,被打一顿都是轻的,就好比总被自己揍的那条黑龙。
“吓,这娃长得可真好看。”
“就是,跟年画里那抱鱼童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瞧那机灵劲,还不怕生,可不像我家这个,胆子小得很。”
大爷大妈们打心里一阵夸,难怪老陈头现在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说是要给孙子攒家底。
大爷们还好,大妈们就忍不住了,直接上手对着小粉脸是连摸带戳,陈承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越翻越被人戳,还笑声不断。
算了,我忍了,正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准备装睡。
恰在这时,院子里的那条黄狗狂吠起来,紧跟着,一村的狗都齐声狂叫。
陈承猛地一睁眼,不理黄狗,却看向院外。
经过近半年的相处,陈承认可了新家和新的亲人,对于他们对自己的好和爱是能感受到的,所以,他已经连人带地划进自己的保护圈,龙族的天性就是喜欢划地盘、护食。
也多少明白了这一世所处的地域与自己的认知有很大的区别,自从发生了拔不出针头的事后,陈承一般不会在很多人的场合修炼,所以,可以很肯定狗吠与他无关。
狗狂吠的同时,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威胁气息向自己袭来,陈承立即运转“青龙护体诀”相抗衡。
据自己所知,这一方天地并不存在修士,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没有灵气的存在,那这股气息又如何解释呢?
无论如何,这里是爷爷的家,就是我的家,谁要敢跟我抢地盘怕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忽又瞧了瞧自己的小身板,这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就在陈承想东想西的时候,堂屋内的几个大爷们七嘴八舌快速讨论完后,留下一屋子的大妈和娃,各自寻了趁手的物件出了小院往外走。
陈承一见自家爷爷也跟了出去,便有些急了,在孙妙君的怀里往外蹦。
“别闹!”被老妈喝了一句。
“陈家这小娃就是胆大。”一位大妈夸了句,跟着又哄道:“娃娃乖,你还太小帮不上忙呢。”
孙妙君一年最多回来两三次,和大妈们都不熟,瞧刚才的情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顺着话音问:“大娘,这是怎么了?”
“估摸是后山有坏东西下来了,这都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也没多少年,大前年就有过一回,没来我们村,去了隔壁村,把老曾家种的大棚全祸害了。”
孙妙君还是没听明白,望向一旁的婆婆。
刘翠兰有些担心自家老头子,瞧见儿媳的眼神,回了句:“冬天找不到吃的下山祸祸的野猪。”
杵根拐杖的老祖宗接话道:“这野猪可凶着呢,老话讲一猪二熊三老虎,为啥把猪排在第一位是有说头的,咱不知道这三种哪个更厉害,单凭猪比熊虎更能生,一窝七八个,你们啥时候听说过熊和老虎一窝生这么多的?”
陈承一听,又一次翻了白眼,龙还一次只产一枚龙蛋,龙就比这些都厉害,否则也打不下那么大片龙域,这跟一胎生几个有毛关系。
陈承如今只能被自家老妈紧紧抱在怀里,暗自生闷气,这种从藐视众生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糟糕,还是得快点长大,勤奋修炼才行。
但这股威胁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呢?如果是为我而来,为什么昨天刚到村里的时候没事?看来,这方地域也没那么简单,自己小瞧了。
爷爷可是跟着去的,以凡人之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让人跑到自己地盘上来捣乱,是欺我弱小吗?
想到此处,陈承小嘴一抿,一只小手似有节奏地敲击着先天元阳之气所在之处,加快运转青龙护体诀。
他这一动,院内的狗嗷一声躺地上四脚朝天,如此怪异的情况远远超出屋内众人的认知。
在村子的上空,两股无形的气息相撞缠绕,搅动此间天地的平衡,风隐云聚,云海如波涛翻滚,自上而下威压而来,冬日的天空愈发昏暗。
陈承心自暗唾,野猪?骗龙玩呢,谁信谁是憨包子!
而此时,出门对付野猪的一众老少爷们也是惊疑不定,望着远处刚才还横冲直撞的七、八头大小野猪,现在已经疯狂的在原地打转,声声嘶叫透着一股子惨烈。
“村长,这是啥情况,还要上不?”
村长也姓陈,是个五十几岁的老汉,黑黄粗糙的方脸双眉紧皱。
要说野猪冬春两季下山刨食也属正常,只是近些年少了,可这回的情况看着不太对劲,人命最重要,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先莫动,老四你腿脚利索,过年回来的小年轻多不经事,你回村里拦着不让他们往这里来,另外,打电话给派出所,不,直接打给曾所长,让他带人带枪过来,要快!”
交待完后,村长想了想,对跟着来凑热闹的某个小伙子道:“那谁,老七家的娃,用你的手机拍下来,现在不都讲个证据直播啥的,咱们也与时俱进一回。”
“得嘞,老村长你就瞧好吧!你不开口我还不敢拍呢。”
现在村里一多半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说起直播那是头头是道,拍照摄像都是基本操作,这年头谁不会都不好意思和人聊天。
可当小伙子刚用手机对着目标准备开拍,手机一下就黑屏了。
“陈柯,你这啥山寨手机,关键时候就不行啦,来,瞧哥哥我的。”手机也同样下场。
“切!还有脸说我。”
陈一利也不信邪,于是又一部手机黑了屏。
老村长见此,心里直打鼓,几分钟不到的功夫就黑了三部手机,如果说是巧合肯定没人信。
“行了,都别试了,手机不要钱呀,估计是信号不好,接触不良。”
几个从外面回家过年的年轻人齐齐看向老村长,谁家信号不好手机会黑屏?村长也知道自己的说法不靠谱,但总得稳住局面和威信,脸一红瞪了几人一眼,扭头望向远处越来越疯狂的野猪。
不到一分钟,几头小野猪直接倒地不起,全身直抽抽,没过多久,那两头大的也一样。
说也奇怪,所有野猪倒地的瞬间,一道闪电直直劈向那处,紧跟着一个冬日里极为罕见的炸雷响起,震得在场的众人头晕耳鸣,气血上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陈承双目青光闪动,“哼”了一声,全身经脉无比酸痛,紧抿小嘴,满头的细毛汗。他可以控制自己忍痛不哭不叫,可抑制不了幼小身体不停地抽搐。
孙妙君立时就发现了,急喊道:“宝宝,你怎么啦?妈,快看看陈承。”
刚才的一声冬日惊雷也传到了屋内,好在离得远影响不大,可也让老太太们胸闷气短,几个小娃娃更是“哇哇”开哭,听到儿媳的喊声,刘翠兰晃了晃脑袋急急看向孙子。
“肯定是被雷给惊着了。”老祖宗下了定论。
刘翠兰抬头问道:“老姨婆,这是要收惊么?”
“嗯!等你家老头子回来帮娃收惊,如果有可能,娃他爸一顺能回来最好,至亲之人气血旺盛,更有效一些,一利那小子可不行,这是有讲究的,万万不可胡来。”
孙妙君虽说担心陈承,但却不信这套,嘴上不说,只不停地用手顺着孩子的身体,又亲小脸又喂水,没多一会儿,陈承的身体渐渐平缓下来,小脸也恢复了红润,只是双眼一直闭着。
“妈,我抱他进里屋去睡会儿。”孙妙君不等婆婆回应,便小心翼翼地抱着陈承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