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埃及文明
孟斐斯文明
在后新石器时代,埃及地区的原始居民们用辛勤的汗水,创造了宝贵的物质财富与繁荣的文明。可以说,这为后世文明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所以,当时间的齿轮转到法老统治时期,埃及文明已然璀璨生辉。
埃及民族的构成具有多样化的特点,既包括地中海民族属性的成分,又包括倍尔倍尔族、闪族(赛姆族)和非洲民族的亲缘特性。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埃及人民被法老所统一之前,他们的民族血统显然已经统一。但是自其诞生起的几个世纪以来,埃及人民呈现为分裂状态。他们生活在不同部落中,有着彼此不同的图腾动物和守护神。比如,食雀鹰所对应的荷拉斯,豺所对应的阿纽比斯,不死鸟对应的奥塞里斯,雄狮对应的拉,公羊对应的阿蒙……
经过时间的磨砺与塑造,这些信奉不同守护神的部落数量锐减。最后只剩下两个大型部族,分别位于上埃及和尼罗河三角洲。这两大部族的人们具有很强的创造能力,为埃及文明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在当时,彩陶和新石器时代的石瓶已经存在。这些器皿有着久远的应用历史,一直到埃及最后三个王朝时仍有人使用。而埃及人在此基础上,又制作出诸多精美又实用的物品。比如,铜制的武器和工具,以及铜或金材质的装饰品。还有在片麻岩版上刻画的狩猎或宗教仪式浮雕,具有很明显的现实主义风格,同时不失精致与美观。除此之外,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埃及人民发明了原始的图画式文字。这种文字的形态变化到后期,出现两种趋势,一种发展为象形文字,一种则发展为拼音体系。
□麦克里诺斯及其女眷的群雕(开罗博物馆藏)
考古爱好者们普遍认为,在公元前33世纪后半叶或公元前34世纪初,即约公元前3315年,埃及的两个大型部族已联合成为一个王国。就在最近,历史研究者梅叶经过认真仔细的推敲,确定了法老统治埃及王国的时期,在约公元前3197年。这一推论背后的含义耐人寻味,意味着从那时起,埃及王国开始有了宗教的性质,因为法老并不仅仅是统治者,还被认为是神的化身,以庄严伟岸的形象接受世人膜拜。虽然法老常常还活在人间,但人们都相信他会参与死后永劫的事业。每当到了举行隆重典礼时,法老都会头戴金色蛇形头冠,神情严肃而超然地出现。在他手中通常还会拿着牧杖和打禾杖,这代表着神权的力量。
总而言之,埃及法老的统治是建立在人民的信仰之上的。因为宗教的力量,每一个普通民众都恪守森严的规矩,对法老虔诚崇拜,如同奴隶一般终身效忠。在这种强大力量的制约下,埃及王朝的统治秩序堪称坚不可摧。它的发展始终如同尖兵利刃,不可断绝。如晚近摩列氏所记述,即使曾在历史上发生过各种社会变化甚至是动摇根基的变革,也未曾使埃及王朝的发展断代。细数埃及25个王朝,主要可划分为4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孟斐斯帝国时期,研究者们认为这段历史自公元前2895年始,终结于公元前2360年,或自公元前2778年始,终结于公元前2242年。第二个阶段是第一底比斯帝国时期,自公元前2160至前1660年。第三个阶段是第二底比斯帝国时期,自公元前158至前1100年。第四个阶段是赛伊斯时期,这段历史延续了较长时间,直到公元前525年才结束。
孟斐斯帝国的鼎盛时期,在其第四代王朝时期,约为公元前2840年至公元前2680年。在那时,齐奥普斯、克夫林和麦克里诺斯诸王建造了大金字塔,作为国力昌盛的象征。最近,研究者门太特氏发现了一些历史证据。它们能够帮助研究者推断出,那一时期的埃及曾将势力扩展至更大的范围,甚至触及了腓尼基的毕布罗斯。
在国力强大的孟斐斯帝国,埃及人民用智慧和汗水留下了许多精美的作品,堪称不朽。在这个时代,颇为著名的作品不仅有大金字塔,还有基泽地区的狮身人面像,以及现如今收藏在开罗博物馆中的人物造像。究其根本来源,这种强烈的艺术风格是建立在法老统治下、君主制国体基础上的。因为埃及人特有的宗教信仰,他们对来生的观念极为特殊,能够服从于法老的统治秩序。金字塔是法老的坟墓,形状结构十分巧妙,有的高度甚至可以有五百英尺。如此庞大繁难的建筑物,都是由一个个人,怀着虔诚的心,赤手空拳堆砌起来的。随着时间流逝,保存流传到后世的造像和浅浮雕,大多是墓葬的图案或人像。埃及王国自上而下,从法老到贫民,都用一生的时间准备来生的命运。之所以如此消磨生命,是因为埃及人相信灵魂的存在,执着地相信一种叫作“代身”的事物存在。它平常居住在人体内部,在人体死亡之后随之一起被送入坟墓之中。但在寂静黑暗的坟墓中,“代身”还是能够继续过着尘世的生活。由这种信仰出发,人们的努力大多是为坟墓中的生活做出充分的条件准备。除了首要的对木乃伊的保存之外,还有代表死者及其亲友和职业生活等的造像和图画。在埃及人眼中,这些图画和造像会被持续保存到另一个世界中。如果一位死者坟墓中的造像和图画拥有足够多的数量、足够逼真的形态,那么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就会更舒适和安全。这种宗教观念渗透了整个埃及社会,促使人们开始重视造型美术,并且极大地推动了美术的发展。
在历史的长河中缓缓回望,存在了30个世纪的埃及艺术,从未停下发展的脚步。它在孟斐斯帝国的第四王朝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一时代中,颇有盛名的遗迹都是名副其实的肖像雕塑,具有栩栩如生的姿态。这些雕塑的处理手法经历了理想化的过程,将人物及其周围环境的特点,表现得有些失真甚至讽刺。就拿给后世留下了极深印象的克夫林王的闪绿岩雕像来说,它的艺术价值不仅体现在人像后的展翅鹰形象,更体现在人像中高贵神情上。就如马伯乐氏所说的,在体现王者尊严的作品中,这座克夫林王的雕像堪称个中翘楚,实属罕见。与其风格类似的塑像有密科里诺斯王及其王后的片麻岩组像,现藏于纽约市立博物馆。在开罗博物馆,也有类似风格的麦克里诺斯王三人组像。而在埃及人所留下的遗迹中,也有风格不尽相同的塑像。比如木雕的卡-阿培尔像,通称为乡长色肯-巴拉特;或者被称为第五王朝时金字塔下的工作检察官。这座塑像的引人注目处,在于它的写实风格。雕像刚毅却粗俗的容貌、略显笨重的步态,刻画出一个肥胖、傲慢、自满的有产者形象。从这座雕塑的精神状态和神情气派,能看出它是一尊罗马鼎盛时期包办捐税的官员塑像。与它产生自同一时期的塑像还有很多,但值得注意的可列举两尊。一座塑像是书记官坐像,被收藏在巴黎卢浮宫中。它有着棱角分明的相貌,给人冷漠严厉的感觉;也有着目光锋利的眼睛,刻画生动,令人望而生畏。此外,开罗博物馆收藏的另一座书记官坐像同样刻画得栩栩如生。但与前一座塑像不同的是,它表现了这位官吏因失意而恶毒的神情,令人胆寒。至于其他未列举出的人像,同样都有极其强烈的写实风格和生活气息。它们是那样的生动,以至于让人觉得忧惧。在这世间,似乎真的有充满神力的雕刻魔法师,能够将死者的灵魂囚禁于他制作的玩偶中。那样,死者的灵魂,就可以像其所在的齐奥普斯时代一样,过着永生永世的富足生活。事实上,这些雕像的艺术成就,已然达到埃及艺术的最高峰。无论是现实主义的灵感,还是丰富变通的表现手法,都已达到了一定高度。在此之后的时代,埃及艺术逐渐变得死板拘束起来。
□色肯-巴拉特,第五王朝的木雕像(开罗博物馆藏)
□(左)木雕组合,孟斐斯时代
□(右)拉美西斯二世雪花石造像
孟斐斯帝国的人物造像,体现出极其强烈的资产阶级性质。因为这诸多塑像无一例外,完全是以体现人物个性为主题的。与之相比,希腊的雕刻经过了理想化,主要塑造的是奥林匹斯天神;罗马帝国的造像也在艺术风格的真实化方面有所缺失。只有埃及鼎盛时期的人物造像,在“真实存在”的维度上,给了人们亲切如兄弟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真实,甚至令人困惑。在艺术表现效果方面,它远远超越了希腊和罗马帝国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