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方面指数和分项指数的全国进展

下面进一步报告各个方面指数及其分项指数的具体变动情况。

1.政策公开、公平、公正

政策公开、公平、公正方面的评价，2006年全国平均得分为2.94分，2008年升至3.09分，提高到中性值以上。但2010年和2012年回落到2.95分和2.96分。2016年显著上升，达3.64分，但2019年再次回落至3.52分。该方面指数由4个分项指数构成，分别是“政策规章制度公开透明”“行政执法公正”“对不同企业一视同仁”“地方保护”。最后一项反映各地有无针对外地企业在本地销售产品和开展其他经营活动的歧视性地方保护措施。

图2-2给出了“政策公开、公平、公正”方面指数各分项指数的具体进展情况。2019年与2016年相比，“政策规章制度公开透明”“行政执法公正”“对不同企业一视同仁”都有小幅改善，分别提高了0.06分、0.08分和0.03分，但“地方保护”出现明显退步，下降0.68分，拖累了该方面的进步。

在本次调查的1891份有效企业问卷中，有593家企业表示近两年在某些省份销售产品或从事其他经营活动时曾遇到过不合理的地方保护或行政性限制等不公平待遇，共1497件。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311件是企业在本省遇到此类情况，占总数的21%，说明有些地方保护行为发生在省级以下行政级别，不仅针对外省企业，可能也针对本省外市县的企业，或是针对本地不同类型的企业。这显然也是违背市场公平竞争原则的。

图2-2 政策公开、公平、公正指数分项进展

2.行政干预和政府廉洁效率

该方面指数2016年评分为3.53分，2019年为3.69分，提高了0.16分。

该方面指数下设4个分项指数，包括“政府干预”（评价在行政审批、执法检查、行业准入、投资和其他方面政府干预是否过多）、“与政府打交道占工作时间比例”（企业经营者花在与政府机构及官员打交道上的时间占工作时间比例，从另一个角度反映政府对企业的干预程度）、“审批手续简便易行”（各种登记注册审批手续是否简便易行，衡量政府效率）和“官员廉洁守法”。其中比较突出的长期进展是“官员廉洁守法”方面的情况有明显改善，从2006年的2.87分上升到2019年的3.78分，提高了0.91分，其中从2016到2019年提高了0.16分。伴随着“行政干预和政府廉洁效率”指数的提高，在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中，这一方面因素对企业的影响从2016年的第2位显著下降至第8位（详见第一节）。

按照企业经营者的评价，认为当地政府官员在廉洁守法方面做得“很好”和“较好”的企业延续了2012年以来的上升趋势，从2016年的58.3%上升到2019年的61.9%，但是“很好”的占比下降了12.1个百分点，“较好”的比例则上升了15.7%个百分点。认为做得“较差”和“很差”的企业从5.4%下降到4.6%（但“很差”的比例没有下降）。中性评价“一般”的比例也有所下降，从36.1%下降到33.4%（见表 2-3）。

表2-3 当地政府官员廉洁守法的情况

图2-3 行政干预和政府廉洁效率指数分项进展

可以看到，反腐还在路上，还需要持之以恒地努力，尤其需要推进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实现依法行政、社会监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从根源上铲除产生腐败的土壤。

其他分项指数中，2019年与2016年相比，“政府干预”没有改善，评分下降0.02分。但企业经营者“与政府打交道占工作时间比例”和“审批手续简便易行”两个分项指数，2019年比2016年分别提高0.26分和0.21分。上述评分变化情况见图2-3。

3.企业经营的法治环境

企业经营的法治环境2019年评分为3.87分，比2016年提高0.04分，改善不明显。该方面指数从4个不同角度评价企业所面临的法治环境：“司法公正和效率”，评价公检法部门司法、执法的公正程度以及能否有效保护企业合法权益；“企业合同正常履行”，评价企业合同能够得到正常履行的情况；“经营者财产和人身安全保障”；“知识产权、技术和品牌保护”。2016～2019年，各分项指数出现分化，其中“司法公正和效率”有较明显的改善，评分提高0.25分。“知识产权、技术和品牌保护”与“企业合同正常履行”没有明显改善，分别提高0.04分和下降0.01分。“经营者财产和人身安全保障”出现一定程度回落，下降0.14分。图2-4给出了各分项指数的具体情况。

关于经营者财产和人身安全保障指数的下降，过去某些城市在某些时期以拆除违建、整顿市容等名义驱赶有正当手续的普通商户、住户和外来务工者，某些地区为完成环保达标而对合法经营企业断水断电、强制关闭而没有给予合理补偿，侵犯了企业经营者和劳动者的合法权益。这些情况也许是该指数下降的部分原因。政府不能以执行某些政策法规为名而侵犯法律赋予企业和公民的合法权益，在新旧法律法规更替而需要采取某些措施时必须给予受损害者合理补偿，这应当作为政府执法中一条不能逾越的红线。

图2-4 企业经营的法治环境指数分项进展

4.企业的税费负担

“企业的税费负担”方面指数2019年的评分为3.43分，比2016年下降0.19分。目前该方面指数由4个分项指数组成，分别是“法定税负”“依法征税”“社保缴费”“其他缴费”。前两者由企业经营者分别用于评价当前的法定税负是否合理以及税务机关是否依法征税。2016年，“法定税负”为3.30分，2019年升至3.98分，反映出近年来给企业减税降负的政策起到了明显的作用。“依法征税”也有改善，从2016年的3.81分上升至4.08分，为4个分项指数中最高。图2-5显示了企业的税费负担方面各分项指数的评分情况。

图2-5 企业的税费负担指数的分项评分

以前的报告中第3个分项指数称为“税外收费”（税外收费和集资摊派占企业销售额的比例）。本报告用“社保缴费”和“其他缴费”两个分项指数取代。原来的“税外收费”在评分计算上，我们定义没有任何税外收费的情况为5分，税外收费占企业销售额0.1%以内为4分，0.1%～1.0%为3分，1%～5%为2分，5%以上为1分。本报告的“社保缴费”和“其他缴费”两个分项指数分别沿用了上述评分标准。

从表2-4可见，与2016年相比，两项缴费5分的比例显著下降了，3分、2分和1分的比例明显上升了（尽管现在两类缴费占企业销售额的比例是分别计算的）。这说明企业的缴费负担明显加重，抵消了减轻企业税负带来的好处，导致税费负担的评分下降。这一结果也与本部分第一节（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的结论一致，该节显示，2019年在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中，“企业的税费负担”列为第2位。

表2-4 2016年、2019年社保缴费和其他缴费占企业销售额的比重

但上述问题需要从两方面来看。其中，社保缴费的负担上升反映了社保覆盖面扩大，这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前些年有相当多的企业未参加社保，也有不少企业只给少部分员工缴纳社保费，因此社保缴费平均负担不算高。目前这种情况在改变，说明有更多的企业员工被纳入了社保覆盖范围，这是一个进步。但与此同时，企业的负担也在显著加重。值得注意的是，各有约25%的企业，社保缴费和其他缴费占企业销售额的1%～5%；有超过5%的企业，社保缴费占企业销售额的5%以上；还有超过10%的企业，其他缴费占企业销售额的5%以上。这是相当重的负担。

这些情况说明，扩大社保缴费覆盖范围是非常必要的，但同时有必要减轻企业的缴费负担。我们认为进一步增加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并降低社保缴费费率是必要的；同时还需要改善社保基金的管理和使用，杜绝流失，促进基金稳健增值。关于社保以外其他各种名目繁多的缴费，需要尽快在全国范围进行认真清理，取消其中不合理和非必需的收费，使企业负担能够确实降下来。

另外还需要说明，2019年两项缴费的评分与2016年的“税外收费”相比显著下降，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即原来“税外收费”的定义没有做详细解释，不排除少数企业理解不完整，未把社保缴费包括在内，因此原来的评分可能有某种程度的虚高。

5.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

2019年，“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方面指数评分为3.60分，高于2016年的3.31分。总体来看，在企业融资方面延续了此前的改善态势。

“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方面指数目前由以下4个分项指数组成。图2-6显示了各分项指数的具体变化情况。

“银行贷款”和“其他融资”分别考察企业能否通过正常渠道得到银行贷款、能否从其他渠道得到融资。2019年这两项评分分别为3.46分和3.27分，与2016年相比几乎没有变化。这反映出一些中小微企业贷款难的问题在此期间没有得到进一步解决。这也与本部分第一节（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的结果基本一致，2019年“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在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中排在首位，贷款难和其他融资难影响企业经营按总频次的发生率分别为8.8%和4.4%，略高于2016年。按答题企业数的发生率计算，则分别为24.9%和12.5%。在下一节的表2-25和表2-26中，可以看到全国31个省份中有17个省份的银行贷款难易度评分比2016年有所下降，15个省份的其他融资难易度评分出现下降。

另两个分项指数“贷款利率”和“其他融资利率”分别考察企业银行贷款的一般年利率，以及其他融资的一般年利率，以此考察企业的融资成本情况。利率数据折算为从1分到5分的评分（较低的融资成本得到较高的评分）。定义银行贷款年利率低于6%为5分，6%～6.9%为4分，7%～7.9%为3分，8%～9.9%为2分，10%或10%以上为1分。对于其他渠道的融资，我们定义年利率低于10%为5分，10%～12.9%为4分，13%～15.9%为3分，16%～19.9%为2分，20%及以上为1分。2019年“贷款利率”和“其他融资利率”的平均得分，分别为3.85分和3.83分，相对2016年分别提高0.51分和0.78分。说明信贷资金供应相对较宽松，利率水平下降了。另外可能也与银行管理更加规范、减少了正式利息以外的附加收费和表内资金表外运作等情况有关。融资成本下降是“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方面指数评分提高的基本原因。

2019年，全部样本企业的银行贷款平均年利率和其他融资平均年利率分别为6.4%和10.9%，相对2016年分别下降1.3个和3.6个百分点。表 2-5 给出了2019年银行贷款和其他融资的利率分布情况并与2012年和2016年进行了比较。

图2-6 金融服务和融资成本指数的分项进展

表2-5 企业银行贷款和其他渠道融资按利率分布的情况

从表中可以看到，与2016年相比，2019年企业从银行贷款的年利率在6%及以下的比例从24%上升至58.5%，有大幅提高。而年利率在6%～10%的比例为36.3%，相对于2016年的68.7%有显著下降。利率超过10%的企业占比也有进一步下降，但仍占5.2%。这可能与货币和信贷政策的宽松程度有关，也说明银行在经营管理方面趋向于规范。但样本企业中仍有少数企业的贷款成本很高。

关于其他融资的利息成本，年利率不超过10%的企业从近38%大幅上升到58%，利率在10%～18%的企业从37.1%小幅下降到32.2%，利率在18%以上的企业则从25%下降到10%以下。平均而言，企业从其他融资渠道获得资金的成本下降了3.6个百分点，降幅较大。这显然与金融监管的规范化有关。但仍然有部分企业承受着18%以上的高利率。

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评分仅仅是从企业融资成本的角度进行的。如果从宏观经济的层面看，当然利率水平并非越低越好，而是要考虑到宏观管理的需要。本项研究仅从微观层面考察企业经营环境，不涉及宏观经济层面的考察。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平均融资成本下降可能掩盖了局部地区和部分企业融资成本上升的情况。从下一节的表2-27可见，尽管全国平均的融资成本明显下降，但2019年有9个省份的银行贷款利率和6个省份的其他融资利率相比于2016年是上升的。与之相印证的是，本部分第一节（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中，银行贷款利率和其他融资利率较高对企业经营产生不良影响的发生率也比2016年有所提高。

6.人力资源供应

2019年“人力资源供应”延续了此前的改善态势，平均得分相比2016年上升0.25分，相比2006年提升1.14分。“人力资源供应”方面指数持续改善，使得其在严重影响企业经营的因素排名中从2016年的第1位降至第4位（详见本部分第一节）。

该方面指数下设3个分项指数，分别为“技术人员”“管理人员”“熟练工人”，用于分别评价这3类人力资源短缺的程度。与2016年相比，3个分项指数分别上升了0.19分、0.29分和0.28分。其中技术人员的评分仍然相对较低，说明其短缺程度较高，管理人员次之。图2-7给出了这3个分项指数的具体情况。

图2-7 人力资源供应指数分项进展

近年来人力资源供应情况的好转，可能有两方面的影响因素。其一，可能与人力资源供应情况改善有关，不过近年的统计数据未能对此提供明确有力的支持。我国高校本专科毕业生人数还在继续增长，2016年毕业704万人，2019年毕业758万人，增加54万人；研究生毕业人数从56万人上升到64万人，增加8万人。不过，同时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从533万人回落到485万人，减少48万人。其二，经济增长速度放慢带来的人力资本需求增长放慢，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供求不均衡。

从长远看，人力资源供应情况将是一个持续影响企业经营环境的关键因素。我国一方面存在就业难（特别是高校毕业生就业难）的问题，另一方面人力资源仍然短缺，适用专业人才不足，推动科技和制度创新的人才不足。说明我国的人力资源存在供求错位，主要是教育体系在人力资源的培养方面还不能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教育体制亟须改革。

7.基础设施条件

“基础设施条件”的评分自2006年以来，在8个方面指数中基本上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其中只有2010年降至略低于“行政干预和政府廉洁效率”），说明企业经营者对基础设施条件总体比较满意。2019年评分相对2016年有小幅下降，但仍高达3.90分，高于其他方面指数。

“基础设施条件”方面指数由3个分项指数合成，分别是“电水气供应条件”“铁路公路运输条件”“其他基础设施条件”。2019年“电水气供应”评分为4.01分，“铁路公路运输”为3.90分，“其他基础设施”为3.78分，均比2016年有轻微下滑，但都维持在较高水平。

应该注意到，企业经营者对基础设施条件的评价，并不仅仅包括对硬件设施的评价，同时也包括对基础设施软件即服务条件的评价。因为实际构成企业经营环境一部分的，是硬件设施和服务的综合条件。如果硬件设施良好而服务不到位，同样会影响企业经营。

图2-8显示了近年来基础设施条件各分项指数的评分情况。

图2-8 基础设施条件指数的分项进展

8.市场环境和中介服务

该方面指数原称“中介组织和技术服务”，2016年增加了反映市场环境的两个分项指数“市场需求”和“过度竞争”，分别评价企业所在行业的市场需求是否旺盛、企业是否面临过度竞争的压力。另外两个原有的分项指数是“中介组织服务”和“行业协会服务”，前者用于评价当地律师、会计师、技术服务、物流服务等条件，后者用于评价当地行业协会对企业有无帮助。

2019年，该方面指数评分为3.41分，是8个方面指数中评分较低的指数，但比2016年提高了0.15分。其分项指数的评分中，“市场需求”为3.44分，“过度竞争”为3.21分，“中介组织服务”为3.66分，“行业协会服务”为3.33分，相对2016年均有小幅提升。其中，“行业协会服务”改善比较明显，评分提高0.22分，大于其他几项的提高幅度。“过度竞争”的情况改善不明显，只提高0.06分。图2-9给出了该方面各分项指数的具体进展情况。

图2-9 中介组织和技术服务指数具体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