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魇
穿过繁华的闹市区，街边哄闹的声响甩在身后。
再经过几个路口，大街两边的店也变得稀少，人行道旁葱郁的绿植繁茂起来。
环境清幽，驾车缓缓驶过一座小桥，数十幢靠河的别墅显露在眼前。
“碧玉独墅。”
行云流水的四个字雕在大门口，姜义心中暗叹院长家的豪华。
南流区虽然是小城市，房价不算太贵，但这种环境和靠河的别墅，怎么着也得六七百万。
“姜义，晚饭我老婆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大恩不言谢，我那儿子就多靠你了。”
院长把车停在一幢别墅后，将车开进地下室。
下车后，直接乘坐自家的电梯，来到一楼。
跟着院长来到一楼，院长的老婆已经准备好满桌的饭菜等待着两人。
豪华程度不逊色于年夜饭。
“老婆，这是姜义，我们校史第一个逃出梦魇的学生，我特别麻烦他来救我们小立。”院长热情地向他老婆介绍着姜义。
院长的老婆叫吴萍，是个实打实的家庭主妇，身形有点胖，上了年纪后身材开始走形。
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吴萍感激地抓住姜义地手:“今天都是些家常菜，姜同学先将就一下。”
知道吴萍是出于客气才这么说，姜义温和地笑道:“吴阿姨，你们太客气了。”
院长引导着姜义入座就餐，桌上简单聊了两句钱立的情况。
两周前钱立和蒋姝丽陷入梦魇后，被扼梦局带到南禾大厦先观察了一周的时间。
见钱立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一周后就送到医院靠医疗机器维持生命。
怕钱立在医院照顾不到，院长托人把钱立和蒋姝丽从医院带回家，让吴萍负责照顾两人。
“院长，钱立他们是在楼上吗？”姜义吃完饭，询问道。
“对，在三楼的小房间里，那边清净些。”院长望了眼楼上。
“钱院长，吴阿姨，事不宜迟，请带我上去，我们开始吧。”
“小义，不用再休息一会吗？”
一顿饭下来，院长对姜义的称呼也亲近了许多，他很奇怪为什么姜义要赶着去梦魇里。
原因无他，进梦境找电波还要段时间，姜义生怕自己感悟不够，所以想多一会准备。
姜义摆着手，让院长和吴萍带他走到三楼。
……
三楼客房里，冰冷的呼吸机罩在钱立和蒋姝丽的脸上，仪器上不断闪烁着亮光如黑夜中的萤火虫，忽明忽暗。
院长已经在旁边搭了张柔软的小床，被套特地选用上好的面料，盖上去轻薄舒适。
“院长，接下来交给我吧。”姜义目光坚定。
“好……好……”院长拉着吴萍走出客房。
“呼……”
姜义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带着院长的希望沉沉睡去。
……
梦境中。
手腕上散发着绿光，姜义来到自己的梦境中。
平静……
控制着呼吸和身体的起伏。
凝神……
双眼微和，全身心地捕捉四周的电波。
五分钟……十分钟……
恍惚之间，四条绵延的线悬浮在空中，出现在姜义的身边。
两粗两细。
“粗的线应该是院长和吴阿姨的，看来两人还在门外。”
粗线浓郁而结实，姜义无暇多顾及，反观两条细线。
缥缈，细微，羸弱……仿佛一掐就断。
“比正常人弱那么多，是钱立他们没错了。”姜义肯定道。
两根细线相互交织，虽绵延于远处，但触碰细线的瞬间却传来一股吸力。
姜义沿着细线走去。
不知疲倦地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抵达细线的重点。
细线的重点是一个深邃而神秘的洞，如黑色漩涡般，离得越近，吸力骤然变强。
姜义轻触洞口。
吸力刹那抽空意识，意识仿若游荡太空中，无声无息，一片荒芜。
……
“金枫叶大酒店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
猛的睁眼，姜义发现自己正坐在公交车的蓝灰塑料椅上，右手扶着栏杆，身子伴随着刹车摇晃。
金枫叶大酒店站！
突然清醒过来，姜义着急地下了车。
车站内空无一人，四面雾霭弥漫，能见度很低，几乎看不到十米开外的景物。
不觉间，手腕上的识别器已是一片渗人的暗红色。
“看来已经进来了。”姜义镇定自若道。
公交车咯吱咯吱地又开进雾霭之中，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被雾霭吞噬一般，谁都不知道这辆公交车会驶向哪里。
在雾霭中摸索着前进，往着记忆中金枫叶大酒店的方向走过去。
雾霭层层叠叠，一栋硕大建筑的外饰灯光在其中忽明忽暗。
磷火般幽绿色光线忽的在眼前不远处闪烁，姜义仔细辨别，光线像是枫叶的形状。
“这是广场门口矗立的枫叶标志，在往前走就是酒店大厅。”姜义快步朝前走去。
穿过熟悉的旋转门。
一首欢快的钢琴曲奔流在大厅的角角落落，节奏轻松欢腾，像是欢迎着姜义的到来。
姜义第一眼注意到挂在抢在墙上的员工牌，和昨天去调查时放的位置一模一样，四个月也没变过。
“梁明下……果然有你的名字。”
“大厅里的男服务员，应该就是你了。”
金枫叶大酒店大厅里给别人登记入住的男服务员极少，姜义立刻找到在登记处的梁明下。他穿着黑色西装，人站得笔挺，眼神阴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姜义来到登记处，从包里掏出证件，和梁明下说：“你好，我想办理入住。”
“先生，对楼层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我朋友住在2308，可以给我安排在附近的房间吗？我想和他住的近一点。”
听完要求，梁明下猛地抬头，阴翳的眼神中散发着冷漠，看姜义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厅中的钢琴曲也弹到休止符，急拐弯似的跳到杂乱无章的乐章，像是不懂乐理的人在钢琴上胡乱的弹奏，巨大的声音听的姜义胸口很闷，有股闷气吐不出。
金色的灯光霎时变得幽绿，不协调的颜色照在梁明下的脸上，他的职业化标准笑脸更是凄惨可怖几分。
一切的变化……
只因姜义说了2308的房间号。
“先生，给您安排了2309的房间，祝您在金枫叶大酒店入住愉快。”
梁明下递给姜义房卡，露出诡异的笑脸，口中的祝福声是捏着嗓子喊出来的，如同对姜义的哀悼一般凄厉。